头顶上有了些动静,石块开始松动,外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苏奈赶紧变了人身,捏着嗓子喊道:“哎呦,哎呦,下面还有活人呢,救救奴家!”
石头搬开的速度顿时变得快了不少,头顶的石块被搬开,刺目的阳光直射进来,苏奈眯着眼,看到两张灰尘和汗水染得斑驳的脸,正是杨昭和小桃。
两个人徒手搬石头,手上都挖出血了。
苏奈从未觉得这两张脸如此亲切,正要开口,就感觉胸口一阵发热,仿佛浑身的热血都汇聚到了胸口,绕着某个点像溪水一样流动,尾巴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完蛋了!她不会马上就要毒发了吧?
“苏姊姊!”杨昭见苏奈面无人色,直挺挺地躺在坑底,吓了一跳,忙撬开石块,小心地将她抱了出来。
苏奈是救出来了,却仍然硬挺挺地看着天空,连平时动手动脚的习性都消失了。杨昭不习惯地看向小桃,小桃摸了摸苏奈的胳膊,很有经验地说:“苏姊姊一定是吓的,我们快点回去,给她喝一杯热茶。”
杨昭点点头,步伐加快了些。
苏奈的眼珠徐徐转动,目光落在杨昭背着的那把剑上,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回到住地,小桃顾不上洗脸,先给苏奈倒上一杯热茶:“苏姊姊,你喝。”
“对了,我这些天在渚上帮工,赚了好些钱了。”杨昭想到什么,从里衣里拿出几块碎银,“苏姊姊,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和小桃买点酥饼来吃。还有什么想吃的,你也可以告诉我。”
他说着便要出门。
苏奈却唤住他,以半面袖子遮住脸,只露出一双丹凤眼,斜斜看向他,有气无力地说:“剑不要背了,渚上的人胆子小,你背着剑,会吓到他们。”
杨昭虽不理解,但也听她的话,掀开床帷把剑藏了进去。
苏奈又与小桃道:“你身上全是灰尘,去洗洗手和脸吧,也打点水进来,我也洗洗。”
小桃“哎”了一声,马上就拎着桶出去了。
小桃一出门,原本病歪歪靠在椅上的苏奈立刻弹了起来,从窗口偷偷瞧了瞧,根本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不费吹灰之力,苏奈就把两个单纯的少年和少女支走了,现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简单得甚至让她这只丧良心的狐狸精感到有些不自在。
苏奈走到床边,掀开杨昭的床帐扫了一眼。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却没有看到那把剑。她将枕头抓起来,发现那枕头沉甸甸的,不由一怔。
杨昭不仅将剑藏在枕下,还小心地套进枕套里。
苏奈将手插进去,一把抓住剑身,剑身冰凉,她心里赫然浮现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忽而想起在山上过冬的时候,她也会把舍不得吃的栗果剥好,藏在草枕里,晚上枕着睡觉才踏实,就怕被那只臭猫给叼去了。
一天半夜,狐狸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搔她的脸,惊醒,抓起枕头一看,气得龇牙咧嘴,原来是栗果在草枕里发芽了,长出了细长的叶子……呸,扯远了!
总而言之,苏奈眼前好像浮现出苗珊珊伸出利爪,从草枕中肆意掏走她的栗果,还洋洋自得的样子。而这幅令人火冒三丈的画面,正和她此时的模样重合。
一定是很珍惜的东西,才会放在枕头里吧。
这样想着,苏奈的手竟然缓缓松开,枕头带着剑落在床上。
“苏姊姊!我打好水了。”小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奈猛地拉上帘子。
小桃一张细白的脸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重新梳过了。她一刻也没闲着,又从柜中取出一件叠好的衣裳,还有被绒布剑袋包裹好的剑,像只蜜蜂一般围着她说,“苏姊姊,你的衣裳我给你缝好了;我还给你做了一个剑袋,还有一只穗子,你看看喜欢吗?”
苏奈缓缓洗了两把脸,艰难地应了一声。她对着盆中自己的倒影龇了龇牙,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苏姊姊,饭来了。”杨昭也带着两包酥饼和打包好的菜肴回来了,看见小桃洗净的脸,不由直直地盯着看,小桃将目光挪向一旁,脸上浮出一片浅浅的胭脂色。杨昭也没有说话,从怀里拿出一对精致的小发钗,递给小桃。
小桃像是欣喜,又像害臊,一把抓了过去。她用眼神看看苏奈,又转向杨昭,意思是:你给苏姊姊买了什么呢?
杨昭犹豫一下,自纸包里取出一只大鸡腿,小心地放在苏奈的碗里。
这些静默的举动,苏奈全然没有留意。她木然地啃着饼,总算想到,她可以去找大姊姊。大姊姊见多识广,说不定有解那个毒鱼的办法。
可是大姊姊修炼飞升在即,非常小心,已经久不见人。那有毒公子可有庙,有供奉的,多多少少是个神。
若是将她卷进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大姊姊修行呢?
余光瞥见一抹白,苏奈眼珠一转,就见窗棂之外,邻家房舍的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