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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初霁。
萧露笙一夜无眠,搅动着手帕,不断听小厮们回来禀报外面的动静。
萧沐白这个做哥哥的实在看不下去,正好这一日休沐,特地去问了个周全,才回来一脸狐疑同妹妹说。
“奇怪。”
“杜尚书的千金怎么突然得了急病,说是一年半载好不了,婚事延期到一年后了。”
“??”
萧露笙觉得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那我要嫁给小楼哥哥,岂非还要延期一年?就是两年?”
她掰着手指算,怎么算都觉得两年难熬。
何况。
这门婚事还是她委曲求全求来的,别人娶妾是男子看中了貌美女子,碍于女子地位底下,只能委屈她为妾。
她呢?
却是在小楼哥哥三番五次婉拒之下,还非要仗着表妹亲戚的身份,硬生生求来的妾室地位。
这两年就是七百二十日。
焉知其中没有变数?
萧露笙颇为丧气,正郁闷着,却听哥哥忽然说。
“对了。”
“似乎还听楼兄弟说,他府邸上一个舞姬怀孕了,他要照顾她,甚至还想着,如何把公事拿到府邸上批阅。”
“好在他本就是个闲职,又替圣上做些见不得人的暗中差事,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
“他居然能为一个舞姬做到这个地步,我觉得你嫁过去估计日子不太好过。”
“妹妹,要不咱算了?也没下定,也没定亲,就是私底下口头约定罢了,何必上赶着做人家小妾呢?”
萧沐白觉得,他这个做哥哥的也算是仁至义尽,略有嫌隙就赶紧劝一劝妹妹悬崖勒马。
“……”
偏偏萧露笙只听到前半句,直接无视了后半句,她咬着手指,恨恨说,“好呀,我就说那个娇滴滴的魅惑舞姬,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骗我说要当做瘦马养,送给达官贵人呢。”
“呵。”
“还不是自己私藏了,这正妻还没娶呢,小妾倒先怀孕了。”
“要是我在杜葳蕤进侯府之前,也与小楼哥哥偷偷有个孩子就好了。”
“比杜葳蕤的嫡子长个一两岁也好的,气死她。”
“妹妹我可是最讨厌杜葳蕤那张假清高的脸了。”
她手上帕子飞快搅动着,满脑子全是各种小算盘噼啪作响。
“你又要惹事?!”
萧沐白听了几乎想在妹妹脑壳上敲几个栗子。
“你知不知道,未婚男女,在婚前是不能偷偷见面的?”
他喝止她大胆的想法。
萧露笙叹了口气,嘴上说着“我知”。
心底却开始滋生各种小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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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
闺房。
屏风上刺绣着雪白孔雀,每一片羽毛都纯洁无暇,仿佛一千双眼睛,盯着世人。
杜葳蕤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这扇屏风,想到立冬前一晚在屏风后发生的事,整个人至今处于一种梦魇状态。
是的。
梦魇。
谁能想到?
在她出嫁前一晚,居然在屏风后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黑衣男子,大腿上鲜血淋漓。
外面。
有小厮、家丁、丫鬟们纷乱杂沓的脚步声。
“小姐!”
“外头现在很乱!”
“似乎有京兆府的人强行要来搜查尚书府,非要说我们这里窝藏逃犯。”
“老爷正在与他们交涉,坚决不让他们乱说乱动。”
“小姐您可千万别开门,无论外头多大动静都别开门。”
隔着绣花木板,有小丫鬟急急忙忙的叮嘱声。
“好。”
杜葳蕤轻声回答,十分镇定。
可是。
一回房,听到屏风后脆弱的呼吸声,她还是心口一紧。
怎么办?
绝对不能让知晓,她居然闺房中藏着一个陌生男子的事。
一旦事发,闺誉全毁。
“……水。”
喘息声伴随着低声恳求声。反反复复,只一个字。
渴。
水。
她不敢惊动丫鬟,更不敢点灯,只能自己摸索着倒了一杯清茶,隔着屏风递过去。
也不敢看他在哪儿,只凌空虚举着。
啪嗒一声。
手上一松,水杯似乎被拿走了。
“……多谢……”
“咳咳咳……”
感激之声被一连串咳嗽声淹没,白色孔雀屏风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