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沾上血迹,但那人似乎十分警惕,很快稍稍挪远了一点,不让沾到。
一只白皙又满是血污的手,把空杯子又隔着屏风递了回来。
她堪堪接住。
“求你了。”
“等外头风声过去了,就赶紧走罢。”
她小声恳求,只觉得这人躲在屏风后多一刻,她就多一份危险。
屏风后影影绰绰的人影,似乎摇了摇头。
剪影捂着大腿上伤口,低声恳求,“……我腿伤了,你帮我一个忙,知会我同伴,他们有法子来救我……”
不。
不要。
她一个大家闺秀,为什么要帮一个来历不明的贼子去呼朋唤友?
杜葳蕤恐惧着,步步后退。
**
第二天。
屏风后空无一人,却在紫檀屏风立柱下,压着一张纸条。
她仔仔细细读了。
才豁然变色。
“此毒无解,一年方销。”
“守口如瓶,保你平安。”
!!
她颤抖着扔了字条,却在铜镜中看到自己肌肤上爬满红色猩红小点。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居然敢对她下毒!
杜葳蕤倒吸一口冷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着外头小丫鬟催促。
“大小姐?起床了么?今日大婚,嬷嬷们要给你来梳头了,可别再贪睡了。”
“我病了。”
“找大夫来。”
她声音平静,毫无波澜。
又飞快将字条凑到烛火上,烧成灰烬。
这才躺下,用被褥掩盖全身斑斑点点的猩红痕迹。
大夫来了。
爹娘来了。
送嫁的队伍被遣散了,侯府来了最新回复。
娘坐在床榻上,看着杜葳蕤一声斑斑点点,忍不住摇头叹息,“怎么早不染病,晚不染病,偏挑了这个时候误食了花粉。”
“女儿呀,你是不是不想嫁?”
她慌忙摇头,啜泣着说,“不是。”
“侯府回话,说虽然今日未能成亲,那就按照医嘱,等一年之后再成大礼。”
“又送来上好人参、鲍鱼燕窝等补品,说是让小姐好生休养,无需挂心。”
下人们恭恭敬敬来禀报,娘亲挥挥手,让小丫鬟们出去。
“这做派倒也看着可以。”
“将来你嫁过去,想必是不会受苦了。”
娘微笑着说,又要仔细问她这几日饮食起居是谁料理,想细查追责。
杜葳蕤怕言多必失,也就搪塞了几句,又说,“娘,我好困。”
此刻。
已经又过了三日了。
外头传来风言风语,丫鬟们虽然避着她,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八卦。
“听说了么?”
“侯府虽然没有嫌弃我家小姐身子不好,依然愿意遵守婚约,却……”
“满城皆知呢!就瞒着我家小姐呢!”
“我家小姐也是可怜!”
“人尚未嫁过去,小侯爷私藏的小妾却是怀有身孕了。将来生下个一子半女的,岂非下脸?”
“我家小姐这个与世无争的清淡性子,碰到一个娇生惯养的得宠小妾,估计只能处处忍让了。”
“哎,就是呀。小姐估摸着要遭罪了,到时候被小妾压上一头,想想也是可怜。”
“小姐不是相看了无数人家,都不了了之么?我们都以为这一回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原来还是躲不过。作孽呀。”
“散了散了,小心被大夫人听到,骂我们乱嚼舌根!”
隔着纱窗,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穿到耳中。
耳膜生疼。
她喜欢楼薄西么?
喜欢的。
可这份喜欢早就在千歌楼的糜烂声色中,被磨出了窟窿。
又在舞娘怀孕的谣言中,彻底碎成齑粉。
每一个京城显贵子弟,原来清隽皮囊下都是这般不堪?
声色盛宴,放纵颠倒。
楼薄西与这些纨绔子弟,又有何分别?
这一边。
娘亲听到这些谣言,简直是忍无可忍。
“混账奴才!居然敢这样私底下编排主子!”
“还二等丫鬟呢!带着小丫头们一起嘴碎!”
“来人,把梅影与雪影给我拖下去,掌嘴!”
“谁敢再让我听到半句不是,小心我撕烂她的嘴!”
长廊上立即响起一叠连声的求饶声,哭泣声,掌嘴声。
娘亲又推开门,看着床榻上双眸失神的杜葳蕤,摇头叹息说。
“好女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