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乐子大概就是刻薄讥讽楼薄西了。他似乎很怕她心情不好,会弄丢孩子,因此无论她怎么冷嘲热讽,都不会反驳。
此刻。
楼薄西脸上果然一阵难堪,他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
“是……”
“应该是要排的。”
“但楼家三代单传,我爹拿了族人的救济钱,却屡试不第。最后靠了幕僚为生,族人们颇为不耻。”
“也因此,我爹早就懒得按族谱来取名了。我是薄字辈,往下应该是暮字辈。”
“……”
沈澜忍不住嘲笑起来,“这名字怎么一个比一个晦气,不是命薄,就是日暮,听着就膈应。”
那一日,在王府大门紧闭之前,七王爷也是这么一脸鄙夷,十分嫌弃咒骂了一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居然妄想来王府提亲。”
“呵,日薄西山,光听名字就晦气得很。”
这一幕刹那闪过。
不愧是父女,此刻,沈澜脸上露出一模一样的嫌弃与厌恶。
楼薄西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所以不排了好。”
沈澜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想看他脸上意难平的阴郁神色。
却见他只是温柔地笑着,一边拿手指勾着她散落碎发,提她顺到额头。
似乎。
那个千依百顺,什么都听她的小楼薄西又回来了。
可是。
沈澜十分清楚——
他不过是要骗她,好好生下孩子。
老中医不是说了么,要心情愉悦才能顺利诞下孩子。
“为了孩子,你可真能忍。”
沈澜咯吱咯吱笑着,又掰着手指头,眉眼含笑问他,“一年之期可真快呀,等我坐好月子,也差不多又是立冬了。又到了该热热闹闹迎娶杜葳蕤的时候了。”
“依我说,你也别让你娇滴滴的小表妹再等一年了,一起娶来不好么?拜一次天地,身边一左一右站俩娇媚新娘,多好!”
“哎呀,接下来侯府又要有两个新娘子怀孕了,你又要忙忙碌碌陪着,然后想着怎么取更多好听的名字了。”
她替他筹划着,手上正要比比划划,却被一双大掌一下子紧紧握住。
他嗓音嘶哑,喊她。
“澜儿!”
“别说了!”
啧。
每次提他婚期,他居然这么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他知不知道“欲盖弥彰”四个字怎么写?
沈澜笑起来,“马上你妻妾成群的日子就要来了,怎么?不期待么?”
“哦,对了。”
“别指望我也和你的小表妹一起和你拜堂,我就算是顺产,刚生好孩子,身子骨必然弱,可经不起折腾。反正贱妾也是贱籍,要什么仪式呢。”
“我们不是私底下在荒芜破院中胡乱拜过堂了么?又不必再蹭你表妹金玉满堂的贵妾宴席呢?”
她脸上嫣红,越说越快,似乎有点激动起来。
“也说不定。”
“我难产死了。”
她呵一声笑出来,满脸都是无所谓的解脱神情,说得十分肆无忌惮。
“也好。”
“死了才痛快!”
楼薄西终于忍无可忍,拿手掌捂着她的嘴。
“不许咒自己。”
“我要你好好活着。”
沈澜呵一声,忍不住笑出声。
“活着?”
“活下来看你热热闹闹成亲是么?”
“很好。楼薄西,你赢了。”
“你报复得很彻底,伤得我体无完肤。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