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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
江府外。
到处是吹吹打打,十分热闹。
百姓们来起哄看热闹,小孩子挣着抢喜钱,还是各色寓意吉利的糖果,将整个江府门口的长街弄得仿佛过年一样。
可是。
就在迎亲的花轿刚刚放下来时,却看到官府的兵马与封条来了。
“江淮受贿官员,问题严重,江家财产来路不明。”
“予以查封。”
“江淮父子,收押大牢待审。”
从马背上跳下来的京兆府衙衙役,念着官府逮捕文书,立刻就有重兵把守,把前来送礼道贺的客人们吓得抱头鼠窜。
明明是大红灯笼高挂,囍字贴窗的热闹江府,一下子变成了兵刃把持之地,到处是搜查与呵斥的声音。
江淮甚至来不及换大红新郎官喜袍,就被衙役直接绑走了。
江淮父亲年纪大了,却也是双手双脚被拷了锁链,丝毫不讲情面。
来看热闹的人们都指指点点,围着很远,不管打扰官家办案,却又忍不住啧啧有声。
“哟,这娶亲不成,居然还入狱了?”
“真是奇闻呐!”
“这新娘子可咋办?”
“算是嫁了还是没嫁?”
此刻。
颤抖着坐在花轿中的沈澜,听着外头的衙役宣读声,呵斥声,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猜对了。
江淮此人,必然还是双鱼玉佩与她都要。
她今日若不想嫁,除非死在江府。
他派人看得极紧,不给她寻死觅活的机会,而她其实也不想死——
为了江淮这么一个人,多不值得。
当一只白皙手掌掀起轿帘,将她从花轿中抱出来时,她脸上全是扑梭梭泪水。
楼薄西冷冷望着她,逆光的眉眼显得分外刻薄。
“我说过。”
“你嫁不成。”
“……”
沈澜颤抖着肩膀,覆盖着脸颊的红纱被他硬生生扯下,露出一张苍白却抹得极为艳丽的脸。
她咬着下唇,哭着说。
“他只想骗我说出双鱼玉佩的秘密……”
“我是不是很好骗?”
“才出狼窟,又入虎穴?”
楼薄西心疼地看着她,刚想开口,却被沈澜硬生生推开,红着一双兔子一样倔强又柔弱的双眸,口齿清晰说。
“楼薄西,你是不是很得意?”
“觉得我离开你逃走,就宛如一个笑话?”
“如今下场凄凉,哪儿都去不了?”
沈澜忽然嘴角扬起一个妖艳笑容,仿佛一颗朱砂痣点错了位置,笑得十分肆意张扬。
“不会的。”
“我知道你在京城唯独只怕一个人。”
“好。”
“那我就去找这个人。”
楼薄西抓着她的手,一下子心急,脱口而出。
“澜儿,不要。”
“我不逼你。”
“你不愿意回侯府,就等你想回了再说。”
他至今记得一个多月前,当小九在书房中把一幅幅嫔妃美人图摊开时,他整个人是多么震惊。
“这是柳昭仪,长得只有一分相似,但生辰是立冬。”
“这是孟才人,长得有三分相似,且锁骨上有一枚蝴蝶胎记。”
“这是德妃娘娘,赐居秋霞殿,殿中种满海棠。德妃娘娘侧脸九成九相似,性情也最飞扬洒脱,偏爱海棠。”
“这是……”
小九对着一张张美人图,一一详细说来,正要指着下一张,刚开口就被楼薄西喝止。
“够了。”
“别说了。”
楼薄西望着书案上整整十九幅美人图,整个人几乎是被直接从悬崖上摔下一般,震惊到哑口无言。
小九只好揉着脑袋,十分尴尬,概括着说,“圣上后宫宠幸过的美人不计其数,但最受宠位份最高的,只得这十九位。”
“每位嫔妃,除了身世显赫之外,共同点就是或多或少像夫人。”
“不是声音像,就是侧颜像,要不就是喜好像。”
“这些美人们,似乎也不知自己是夫人替身。”
“只因圣上最宠德妃娘娘,因此人人学她。也种海棠,也爱白衣,也在裙边上刺绣蝴蝶。”
“……小侯爷,还要再查么?”
楼薄西讶然,只能问,“后宫可有传言?要立哪位娘娘为后?”
后位空悬多年。
自德妃娘娘以下,诸位嫔妃都诞下不少子嗣。甚至都谣传德妃之子会被立为太子。
却从未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