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得也太像德妃娘娘了罢?”
“可我觉得比德妃娘娘更漂亮呢,呀,这后宫局势看来又要被重新洗牌了。”
“呵,德妃哪里配得上这个德字了,霸占盛宠这么多年,都快让她一家独大了,还不许圣上翻别人牌子。”
“现在来了新人让她输得体无完肤,那才叫一报还一报。”
这些话丝毫不避讳。
沈澜听了,只觉得难堪。
一直到莲塘处,才看到衣着雍容华贵的女子,小宫女恭恭敬敬请安,又轻声说,“这是德妃娘娘。”
德妃回眸,狐疑望着新人。
“问莲,这是谁?”
“新人么?”
小宫女立即解释说。
“奴婢奉了圣上口谕,带静乐郡主来御花园闲逛,顺便见一下娘娘。”
“静乐郡主?谁呀?”
德妃本来坐在雕栏玉砌上喂鲤鱼玩,越见这陌生女子越觉得不安,总觉得仿佛照镜子一样,干脆站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她。
“是皇上口谕,刚封的郡主。”
“明日会正式下诏。赐封地,赐宅邸。”
小宫女低了头,规规矩矩解释。
“郡主啊?那就好。”
“反正这般美人,千万不要入宫了就好。”
“入宫可就糟蹋了。”
德妃恃宠而骄,连这种冷嘲热讽的话都能直白说出口,也不怕周围大大小小的宫女内侍听着。
沈澜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只是沉默打量着这御花园每一位美人。
耳畔响起一炷香之前,她在昭阳殿觐见圣上时,少年天子说的话。
“那一日我被狼犬追逐,差点要被咬断腿。”
“是你宛若明媚骄阳一样,驱散雾霾,骤然出现救了我。”
“你以为我是乞丐,还每日带了好吃的偷偷送给我,拿了药酒替我上药。”
“你说这千层酥是你亲手做的,是你炸了无数次厨房,又熬夜七天七夜调配的。问我好不好吃。”
“你知么?”
“当我从母妃那里得知,先帝遗诏上写着,你才是我的钦定皇后时,我觉得这真是命数。”
“可惜。”
“我们有份无缘。”
少年天子娓娓道来,仿佛瞬间又回到了凉州,神色悠然向往。
“隔了三年,我离开凉州之前,偷偷来看过你。那时恰是上元灯节。”
“你穿了一身漂亮的冬日海棠小袄,提着一盏灯笼。”
“你身上有蔷薇与落梅的芬芳,与我擦肩而过。”
“你还差点摔跤了,似乎要赶着去看烟花,跌倒了好几次,又赶紧爬起来。我心疼极了,想扶你,你却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还有一次,我在溪边玩耍,却看到你溺水被救,脸色苍白。”
“我多想上前来救你。可是,正好先皇后的人来追杀我,我不得不仓皇逃命。”
“我当时甚至想。若兵刃无眼,直接杀了我,你又正好溺死。我们是不是在黄泉路上,还能碰个头?”
少年天子说着,露出笑容,半是无奈,半是嘲讽。
“此后。”
“我登基以来,一直照着你的模样,让他们选秀。”
“也照着你的喜好,告诉德妃,让她如何打扮,如何梳发髻,如何种海棠。”
“不,不止是德妃。”
“但凡有嫔妃三分似你,朕就会诱导她们,学着你的模样一笑一颦。”
“与她们说话,就仿佛同你说话一样。”
皇帝说的时候,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混淆了“朕”与“我”,自称都乱了。
“七王府那些糟心事,朕都知道。”
“你叔叔野心极大,朕自然不能娶你。”
“可如今不同了,七王府颠覆,只独独留下了你。”
“朕娶你,再无涉权势,只涉及你。”
他声音越来越轻,眼眸中浮现淡淡喜悦,仿佛七王府的大火于他是一件好事,能成全他的顾忌。
“你可愿意做朕的皇后?”
“只要你点头。”
“后位一直为你空悬,等着你。”
少年天子脸上露出摄人心魄的笑容,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让她起身,就这么俯视着她,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姿态。
沈澜深深一揖,婉拒说。
“臣女已为人妇,已有孩子,不值得圣上如此眷念。”
她答得官方,滴水不漏。
“哦?”
“你是说楼薄西么?”
“他可从未娶过你。”
少年天子逼视她,声音温柔渐渐褪去,眸子中流露出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