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晚意起得很早，只是怀里抱着个东西硬硬的，有些不舒服。
她睁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尤其是那张脸还睁着眼。
吓得柳晚意赶紧退开，姜怀漠紧跟着站起身，“咳，你收拾好叫我一声。”
他走出去，床外立着一个屏风，他就站在屏风后面，隐约能够看见是在穿衣。
柳晚意也赶紧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抱着姜怀漠睡了一晚上，床被稍显凌乱，幸好没有什么别的痕迹。
两人前往将军夫人的院子。
春生在后面和柳晚意咬耳朵，“小姐，都打听清楚了，将军夫人姓吴，老将军英年早逝，整个府邸没有姨娘或其他孩子。”
柳晚意听完，不禁唏嘘：“只有将军和吴夫人守着这座府邸？不觉得空落落的吗？”
她摆好姿势准备听春生的回话，不料姜怀漠突然转头，她俩吓了一跳，连忙摆正身子。
姜怀漠好像就为了转头看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过身去，也不知他听见没有。
不过柳晚意倒不敢和春生多说什么了。
柳晚意一开始还和姜怀漠一起走得好好的，也许是他走路太快，她渐渐地落在后头去了，偏偏姜怀漠没有等人的自觉，保持着原来的步调。
柳晚意故意把步子声音迈得大些，谁知姜怀漠身子绷得直直的，好像全然不知道她跟不上来。
她干脆站在原地，看看姜怀漠什么时候能够发现身边没人。
他走得快，竟一直到拐弯都没停。
柳晚意瞪大眼，没想到这人竟愚钝到这种地步，还以为战无不胜的神威将军定会很快发现身边没人呢。
这样下去，可能到了地方他都不会发现有个人丢了。
柳晚意咬咬牙，提着裙角连忙追上去，小跑到拐弯的地方，没想到竟一头撞上他。
姜怀漠也是走出一段路才发现她不见了，回头寻她，恰好就在这拐角处撞在一起。
额头传来的疼痛，令她想起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姜怀漠的时候，她额头也是这样有伤。
一只大手覆上她的额头，遮住了她小半个脑袋。
姜怀漠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疼吗？用不用敷了药再去？”
柳晚意看见他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握成拳，心里多少有些惧意，后退一步，说道：“不必了，礼节重要，将军，我们还是快走吧。”
面前的人只慢慢收回手，却迟迟不动。
她疑惑地抬头，只见他剑眉微皱，沉吟一会儿，似乎是在想如何开口。
下一刻，他又试探地说：“在娘面前，你也叫我将军？”
柳晚意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说起来，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问这种问题，就算是三年前她也不敢想自己会和姜怀漠亲近到这种地步。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该叫你…？”
姜怀漠别过脸，“我姓姜，单字凛。”
走得麻溜。
这也没告诉她该叫什么啊。
柳晚意追上去，在他身侧勉强维持一样的速度，“叫姜凛也不合适吧？”
“别的夫妻叫什么，你就叫什么。”
什么别的夫妻？她身边年龄相近的唯一的夫妻也就只有柳清姝和元莫晦，什么意思？姜怀漠想篡位不成？
柳晚意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打消这个想法，想了个正常的，叫他：“…相公？”
姜怀漠顿住。
柳晚意紧接着停住脚步，姜怀漠这一惊一乍的惹得她心累。
说起来，这个称呼算是最正常的吧。
于是她不想再拖下去，拉着姜怀漠的臂弯就是飞奔，“将军，你先别想，我们还是快点去见娘吧，别让她等急了。”
她没看到的是，身后沉默寡言的男人耳尖泛红，怕她拖不动自己，主动跟上她的步伐，好让她方便些。
跑了一阵，总算是到了吴夫人的院落，门外早就有丫鬟侯着，迎他们进门。
敬完茶，吴夫人让她坐下，柳晚意这才敢观察她是怎样的人。
简单一看，吴夫人不枉出身武将世家，脸上棱棱角角就像无形的武器，展现锋芒。
仔细一看，吴夫人嘴角勾着笑，看起来渗人，不过柳晚意猜想这该是她能露出的最和善的笑容了。
吴夫人笑着，明明赐婚时对这个儿媳百般不满，此刻看着儿媳乖巧地坐着，小心翼翼打量她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儿媳娶得好像还不错。
也罢，将军府十几年没出过喜事，作甚要对儿媳百般挑剔呢。
这样一想，她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晚意，昨晚睡得可好？”
柳晚意想起昨晚，不仅仅是令人迷惑的睡姿，更是那一吻，脸上升起红云，“将军府和相府没差多少，儿媳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