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下官也不得而知。”李宴明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寻常人面到身边之人的背叛,大多都会愤怒,鲜少有人能做到想他这般坦然,不肉的佩服起这种宠辱不惊的心态。
她道:“大人放心,我定会想办法还你清白。”
“郡主不要为我费心奔波了,太子势大,又与宋观勾结在一起,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之前郡主便查到遭遇毒手,下官不能如此自私,让你再陷入险境。钟家世代忠良,死得人已经太多。下官希望你能平安度过余生,也不枉我与令尊相识一场。”
太子和宋观联手,其势力好似横亘东西的秦岭,能轻而易举的阻隔所有人。钟杳杳在他们面前,不过是蜉蝣撼树,实力悬殊实在相差太大。
李大人已经年近半百,仔细看能清晰的看到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倘若一旦坐实了罪名,等待他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看着他眼底难掩的疲惫,钟杳杳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自己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没有说话,沉默的转身离开。
待走到前面的拐角之处时,她忽然看到那个狱卒竟然站在那儿。
那狱卒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走过来,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哆哆嗦嗦的道:“郡、郡主,您谈、谈完了?”
随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干什么?!”
“小人......小人......”
钟杳杳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是担心李宴明跟自己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在这里偷听。
“你什么你?!你竟敢窥视郡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随云气不过,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想要揍他,但被钟杳杳拦住了。
她问:“临海知府是否也被关在这里?”
“是是是,就在隔壁。”
“带我过去。”
关押临海知府的地方距离并不远,只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与李大人不同,他的脸上要难看许多,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看上去精神很不好。
此时佝偻着背也坐在床上,听到动静后抬头一看,随即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永嘉郡主,久仰!”
“你认识我?”
她从未见过临海知府,以前也只是偶然听人谈论起过他几句,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不由的有些奇怪。
“郡主的大名,京城谁人不知?”
钟杳杳挑了挑眉,“你似乎对我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
临海知府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两个隔着牢房对视了一眼,他缓缓的道:“不,下官很惊讶。下官一直在等,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来得竟然会是永嘉郡主您。”
他的话透露出一股既在情理当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深意,钟杳杳总觉得他嘴角的这抹笑容充满了讽刺,而且讽刺当中又夹杂着苦涩和绝望,总之相当复杂。
钟杳杳起初并不明白这话是何意,然而皱起眉头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想说朝中有人知道李大人是被冤枉的,或许是出于明哲保身,又或者是与太子一党同流合污,他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为李大人证明清白。
明明是他设计陷害李宴明,为何现在又有这样的感慨?
钟杳杳顿了顿,刚想要说话,忽然瞥见那个狱卒还站在她身后,眼眸顿时冷了下来。
那狱卒一看情况不对,忙笑嘻嘻的告退离开。
随云跟了上去,在拐角处站了一会儿,确定他已经走远后才朝她点了点头,然后便一直受在那里。
钟杳杳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临海知府意味不明的冷笑了声,“郡主如果是想来劝下官去自首的,那您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您从下官这里,一个字都得不到!”
行贿和受贿的兴致大致相同,行贿的罪名要略轻于受贿,但同样也是要受罚的。临海知府行贿,轻则被贬官,重则被逐出京城。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一点却还是选择玉石俱焚,甚是可疑!
钟杳杳让人搬来一把椅子,用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牢房前,抬起下巴,静静的看着他,道:“大人在临海为官三载,政绩也算不错。这几年北襄天灾人祸不断,但临海的百姓在大人的带领下都能安然度过,这足以说明大人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戛玉敲金,君子死节,大人何至于沦落到与严清这等人同流合污?”
临海知府身形猛然一震,颤颤巍巍的竟还有些站立不住,扶住牢房的木栏缓了半晌,低垂着头咬牙一言不发。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老鼠在暗处爬行的窸窣声。钟杳杳也不急,就这样一直坐着。
又僵持了好一会儿,临海知府才用沙哑的声音道:“郡主不必在我这里浪费口舌了,我是不会说的。你若不信,大可用刑试试逼供。”
钟杳杳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嘴硬道这个程度,柳眉紧紧拧成一个“川”字。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