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便缓和下来,嗤笑了声,“大人真的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据我所知,临海虽然靠近海,但附近的海域产不出如此好成色的红珊瑚,那东西是别人给你的吧?正所谓雁过留痕,只要想查还是有不少东西可以追查下去的。”
临海知府抿了抿唇,似乎并没有被她吓唬道,只是一直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急,缓缓的又道:“大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自己的妻儿考虑考虑吧?你既然知道我,想必也听说过,我钟杳杳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倘若李大人真的因你而获罪,那我可不会管你是否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的儿孙子嗣今后都别再想踏入京城一步!”
牢中的光线暗淡,她的半张脸隐藏在黑暗当中,此时一定阴险极了,仿佛是话本里不择手段的反派。
听到自己的妻儿,临海知府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他的眸子猛然一缩,看向钟杳杳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恨意,“就算是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你不是定国公,也不是钟明聿。不过区区一介女流之辈,你又能做什么?!”
这话听着很不舒服,但她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发作,“此事与我是女子有何关系吗?大人难道是想将罪名推到我女子的身份上,好凸显你的被逼无奈?继而心安理得的去陷害别人?”
临海知府一噎,冷冷的盯着她。不过和刚才不同,他的眼睛里更多的是愤怒,不是对钟杳杳,而是对这个不公的世道。
片刻后,他似乎败下阵来,长长的叹了口气,表情无比痛苦,“郡主说的对,可下官确实是被逼无奈,下官也不愿意做出这等不忠不义之事。命和前途名声想必,郡主以为哪个更重要?程家一家十四口,下官的小儿子还尚在襁褓当中啊!”
他的声音悲怆,几乎垂下泪来。
看来钟杳杳猜的没错,太子果然是用他家人的性命威胁了他。所以到底是什么理由,让太子非要保住严清不可?以太子的手段,他可不像是一个爱护手下的主子!
想来想,大抵今日是不可能拿到口供了,只能再另想其他办法。
她站起来,不带任何指责的意味,一字一顿的道:“和自己的性命相比,其他的自然都不值一提。如果连命都没有了,徒留虚名又有何用?”
说罢,转头对随云他们道:“走吧。”
然而临海知府听到这句话却再也绷不住,身子一点点的瘫软下来,捂住脸,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哀鸣。
他寒窗苦读十二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做出一番视野,成为百姓争相称赞的好官。在临海任职三年,他每日兢兢业业,好不容易做出了一些成绩。本以为自己此次进京能再进一步,可谁知那个人的到来却毁了这一切。
他也是个读书人,也有傲骨,有志向。可在滔天的权势面前,自己便像是个笑话。那些人可以毫不费力就将你的脊梁一寸寸打断,他的小儿子还没来得及睁眼,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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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牢出来,又是夕阳西下。金灿灿的晚霞铺满整个天际,映照自爱人的脸上像是涂抹了一层好看的颜值。
随云看出她心情不好,上前安慰道:“郡主,您别担心,咱们定能找到别的办法证明李大人的清白。”
钟杳杳点了下头,心不在焉,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是顺着红珊瑚的线索再继续往下查?还是去调查近期都有哪些面生的人去过程家?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安宁公主身边的宫女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道:“郡主,我家公主让奴婢来告诉您,方才太子进宫请求皇上尽快处置李大人。”
她一愣,“你说什么?那皇上是如何回复太子的?!”
“这......奴婢便不清楚了,不过我家郡主说,李大人大抵会被贬去岭南为官。”
岭南多瘴气,而且京城离岭南的距离相当远,光是坐马车就要一个月,更何况路上山匪横行,以李大人的身子如果能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