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柯盘算着,金陵里是有人要来当这个替罪羔羊了。
“萧以文到哪了?”他问。
韩逸禀:“人已经在来金陵的路上了,最慢三日也到了。”
这人来的正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眼下这金陵乱中生乱更好。
外头起风了,竹声哗然很快盖过了其他动静。
郊外,晌午的太阳晒得人脸发烫。近百锦衣卫护送的马车,一路上连只鸟都不敢靠近。
余然不安分地地伸了一只手到马车外,就像是被困囚笼的鸟总是忍不住扑腾翅膀。
“诶,柳大人。”
“怎么了?”
“你说,金陵的天蓝不蓝呀。”余然探出脑袋看天上,晴空万里未见半片云彩。
柳凭风没有拉他,只是冷冷的说了句,“不蓝。”
余然又坐了回来,“不是呀,我看着挺蓝的。”
柳凭风闭上了眼不想理他,他这一路折腾个不停,又是吐又是跑的,还能这么有精神。
余然见他又这样,便扯了扯他的衣袖,“我第一次去金陵,你说金陵好不好玩呀?”
“金陵城里真的什么都有吗 ?”
余然以为他这次同往日一般不会回答,却不想柳凭他敛下眼眸,低沉道:“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从小他就被父亲寄予厚望,苦读治国经略之策,便天真地以为这世道会如书里一般。
后来他什么样的丑恶都见过了。
再后来,他成了人人厌恶的锦衣卫。他放下了笔,拿起来刀。
他不能济世,却学会了杀人。
金陵是怎样的,他好像什么都见过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见过。
余然显然不信柳凭风的回答,他高声朗朗道:“我梦里见过金陵,梦里的金陵什么都有。”
“那你仔细说说金陵都有什么?”柳凭风问道。
“美酒美人,金钱权势…”余然认真想了想梦里,好像还有很多,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书院日复一日古板的夫子,昭昭做的饭,还有巷子里的藏着的赌坊。
昭昭的桃花簪子,他还没送出去呢…
余然沉默了片刻,他的声音弱弱的带着些许害怕,“柳凭风,我不会死在金陵吧。”
柳凭风没有回答他。
余然看他冷着脸不说话,心里没来由地冲起了一阵火,便着急地去扯柳凭风的袖子。
余然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越临近金陵,他心里就越虚。他挑衅着柳凭风,也许就是想知道锦衣卫是如何的铁石心肠。
不出所料柳凭风反手一个擒拿,余然就被狠狠地压在了车厢边上。
他扭头装腔作势地威胁着,“好你个柳凭风,有朝一日你可别落我手里,等到了金陵,我向陛下告状,说你一路上苛待我。”
柳凭风闻言松了手,余然揉揉自己的胳膊,“你别看身子弱,我胆子可大了。”
“都怪你把我从芜城,带来了这个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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