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如快些将人家送出金陵,还人家一个自由。”
阿栖取了盘子多余的茶杯,慢慢给西川倒了一杯茶,推到了人家面前。西川受用地抿了一小口,柳凭风也跟着闷声喝了一杯茶。
阿栖也觉得,先生这话说的在理。他们老天爷打架,跟她一个草民有什么干系。
留在锦衣卫身边实在是危险。
西川又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可我却知道你是谁。元安年间我们见过,你当时年岁小可能早不记得了。“
柳凭风眉头不由一挑,“先生这是何意?”
西川抿着唇角,“你是前户部侍郎柳正道的幼子,你姐姐柳念青同我有婚约。”
柳凭风收敛了眼眸,鸦羽般的眼睫也垂了下来,“柳念青早在当年就死了…”
西川眼里晦暗不明,“真是可惜了。”
他们含糊地说着,真话和假话掺合在了一起,让人听不懂也捉摸不透。
阿栖不敢说话,她恨不得捂住耳朵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她虽不懂这些高门大户里的事,但她知道一个道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
柳凭风碾过指节,嘴角挑起一抹戏谑,“先生,你是什么人?”
“我能是什么人…”西川衣袖掩着手,一身扁青孤零地立着,“我们都是一样的旧人。”
他的轻言细语像是在蛊惑人心:“我想...我们的目的是一样。”
“那是只是你想。”柳凭风可不是萧知临,他见的东西多了,不是西川三言两语就可以糊弄得了的
他冷哼道:“姐姐没和你说,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西川不慌不忙地喝完杯中茶,他手里拿着空杯子似乎还在唇齿间回味。柳凭风冷冷地一摊手,这架势是在送客。
西川起身,他回头道:“会再见的柳大人,我还有事求你。”
柳凭风蹙着眉,他特意避开了西川。可这人还是寻过来了,他倒像是阴魂不散的鬼祟,搅得人不得安宁。
这金陵也不得安宁。
阿栖看着西川离开,面上有些失落。先生看起来温柔敦厚,谈吐也和风细雨,瞧起来比柳凭风更像个好人。
柳凭风叩了叩榆木做的桌子,唤回了阿栖的神,看她眼睛一眨不眨,魂似乎都跟着西川飘了。
小厮还没来上菜,柳凭风的指尖划过桌面,“我给你两个选择…”
阿栖似乎还在神游天外,听不清柳凭风说什么。她伸直脖子,凑近了听。
柳凭风突然大发好心,“一是,我也可以送你一些银钱,你现在离开金陵,终身不要再回来了。”
阿栖浑身一怔,不可思议地盯着柳凭风的眼睛。他又道:“二是,你留在我身边,看我的结局…”
“你…”阿栖舌尖下意识抵着牙关,她吞了口津,说话还结结巴巴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凭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阿栖身上的寒毛不觉竖了起来,“若是结局,我送你进名正言顺送你进太医院,让天下最好的医者当你的老师。”
柳凭风解下腰间的钱袋丢到了桌上,银钱掷地沉甸甸的,“若是下场凄凉,记得替我收尸…”
现在选择摆在阿栖面前,她突然犹豫了。明眼人都知道选哪个最好,可她心里害怕,连手都在抖。
阿栖怯生生将手伸向了钱袋,银两到手的分量,让她心口一颤。
有了这笔钱,她可以换了地方好好生活。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看喜怒无常的锦衣卫的脸色了…
柳凭风面无表情,阿栖见他如墨般眼瞳,此刻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稍不慎就会被不见底的潭水吞噬。
她不要被吞噬…
阿栖恐惧地想逃,迈出一只脚便逃命似的飞奔下楼梯。望仙楼的小厮见她匆匆忙忙,正上前问她,猛的被她一下撞开。
席掌柜指尖挑了一下算盘,发出啪嗒的声音。他招手让小厮上去给楼上的常客送一壶酒。
小厮哈腰点头去后院拿酒了。
阿栖逃到了街上,街上的人少了。她轻喘了几口气,落日的余晖照着城门。
她手里攥着柳凭风的钱袋,里面的银钱像是硌手。城门快关了,平时守门的兵马司换成了锦衣卫,应是昨夜遇刺的缘故。
此时出入城,少不了被锦衣卫盘问。
阿栖僵在了原地半响,像是不敢动。出门时弄好的头发乱了,看起来有些惊慌失色。她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铜簪,还好没掉。
阿栖舒了一口气,她看起应该就是个普通人,不惹眼也没犯什么事。
她故作轻松的晃了晃手,缓缓走到了城门前。身后传来扬鞭的声音,马蹄踩过地面发出嘶鸣。
阿栖抬头望去,那高头大马上的人是那日医馆人。她猛的低头将脸埋了起来,生怕跟韩逸对上了视线。
终于,那个人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