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明未明，某人在烟云阁美人榻窝了大半夜。
晚间说完话后，柳凭风迷迷糊糊地睡了个囫囵觉，满心的难受在入梦刹那烟消云散。
柳念青与他过了两招也倦了，见他睡着了便回床上休息了。一个想留不说话，一个忘记了要赶人，二人似乎都默许着。
睡过了半宿，柳念青拧着眉头混沌地睁了睁眼，浆糊似的脑子突然闪过了什么，她猛地想起了柳凭风那个混球还没走。
她就奇怪今夜自己怎么睡不踏实。
柳念青后知后觉起身，给沉睡中柳凭风狠狠一脚。他恍惚睁开眼，仰见柳念青清清冷冷站在他面前。
飘渺的月华中，柳念青抱着双臂垂眸盯他。
他懒洋洋地又翻了身子，柳念青这次一脚踹到臀上，柳凭风呜咽着爬起来，耳边回荡着柳念青的滚字。
这字从柳念青口中吐出可真冰冷，旁人听了都得心寒。也就柳凭风脾气，好不在意。
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
烟云阁藏了一个人，这要是让别人知道，柳念青还怎么老实本分做人。
再者最近的刺客这么多，再让太子发现尚文殿的密道，连扯着当年的事一起被发现。
他们两个一跃成众矢之的，无非投效太子，抑或是成萧明台的案上鱼肉。
柳凭风睁开惺忪的眼睛，对上柳念青披霜的眼神打了冷颤，“走…我这就走。”
一物降一物，谁养大的小孩最怕谁。
柳凭风叹了一口气，熟练地从烟雨阁的窗户翻出去了。东宫里不用飞檐走壁，一下就落到了地上，落地时还有些不习惯。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朝着尚文殿去了。
出了密道，柳凭风仰头见东方青白交界。天际洒下金光，风和日暖地落在了高楼檐角。
风扬过散了酒气，少年一身清朗眉目俊逸。
柳念青睡到日上三竿，绿萝推门进来给她梳洗打扮。
木梳顺过青丝，绿萝手心拢着头发，嘴上还碎碎念着：“殿下，昨日知道姑娘得了风寒，特意遣梧桐来问。我说姑娘已经退热，梧桐把话带了回去，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
柳念青慵懒地抬眸看了一眼镜中的绿萝，从前在鹤鸣楼时可不知道她想的这么多，日日惦记着别人不累吗。
柳念青面上不动声色只应了一声，绿萝接着说：“听说殿下已经病了多日，太子妃在宜春宫内不闻不问，姑娘不如去承乾殿看看殿下。”
绿萝翘首以盼地贴在她耳侧，柳念青不觉耸了耸肩，很快抿唇一笑。
柳念青问了一个问题，她问绿萝：“你是希望我在太子这边更得宠些，还是在王爷那边更得宠些。”
绿萝哑然，顿时笑得风情万种，“我跟在姑娘身边，自然和姑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盼着姑娘得宠，日后日子也过得顺遂，不必任人拿捏。”
柳念青的手抚上肩头，叠在绿萝的手上。她掌心冰冷，言语更凉薄，“仰仗太子，依附景王，就不是任人拿捏了吗？”
柳念青漆黑纯粹的眼睛看得绿萝心头一颤，她喉头不由滚动了一下。
仰人鼻息，生死不由己。这不就是她们的命吗，她这话说得有什么意思，是瞧不上这般吗…
谁还不是风尘里来，命如草芥。
绿萝不由冷哼了一声，她似是不解笑着问：“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柳念青低眉收敛了神色，眉梢挂上春风般和煦的笑，“没什么意思。”
“我这就去承乾殿看看太子。”
柳念青留神看绿萝，她和从前一样的神色，刚才那话像是没听进去。
她终究是萧知柯安插在她身边的人，隔墙有耳须的谨言慎行。有些话说了，传到别人的耳朵里，也不知会有什么麻烦。
用过午膳后，绿萝从从小厨房里端了新鲜的鸡汤，这是她一早就熬上的，眼下刚刚够时辰，正巧赶着柳念青去承乾殿献殷勤。
绿萝本想着跟着柳念青去，不想被她用想和太子单独说话的缘由推拒了。
一碗鸡汤而已，柳念青一人便送去了。她到了承乾殿前，隐约挺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太子好像在和人议事。
她想着不便打扰，毫不犹豫转身就要走。正巧太子身边的小太监秋雨出来，急急出来拦住了她，“姑娘等等…我这就进去替您禀报。”
柳念青拎了拎食盒，“无碍，不劳烦你了。”
秋雨看到了食盒，拦着她问：“姑娘，今日带什么给殿下了？”
“鸡汤而已。”
秋雨有些煞风景的说：“殿下方才刚用过膳，这鸡汤…”
秋雨后半句话没说，但柳念青也懂他的意思。萧知临刚用过膳，不见得有心思多和一碗鸡汤。
可怜绿萝的心思白费，没能赶上好时候。
柳念青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