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要走,柳念青眼都不抬一下,自顾自地理着自己的衣袖。
可西川走出没两步,又回身看她。风声林涛映着她在窗纸上的剪影,眼里倒影着她的轮廓。
西川的心顿了一下,随即低头自嘲,他怕是走不出这承乾殿。
白松玉是个没出息的,这辈子就只喜欢祝卿玉。他只想和她待在一块,长长久久的待在一块。
他掩了掩自己变调的呼吸,随意找了个话头问萧知临去哪了。
柳念青怔怔地没有说话,东宫这么大,萧知临自有去处。西川见她不语,便一步一步凑近了瞧她。
柳念青抬眼看西川,他俯身不经意尝了她的唇色,唇瓣交叠,衣袖交缠,不好分开。
柳念青起伏不定,两片红霞飞上了脸颊。西川的视线还直勾勾的停在柳念青的脸上,许久不见她羞涩,他情不自禁的笑了。
柳念青素手抵着他的命门,她仰头也要去尝他的滋味,窗外的蝉鸣渐渐弱了。
二人勾连着,纠缠着,只能听见喉咙吞咽的声音和胸腔心脏的跳动。
片刻消停…她与他默默对视着,匀了匀自己的呼吸。浅尝辄止,彼此都有默契,知道不能得寸进尺。
这里是东宫,是金陵城,是牢笼。
他们名不正言不顺,是外臣和后宫,这样禁忌的关系是见不得天日的。
柳念青笑着在他耳畔揶揄道:“我们这算偷情吗?”
西川用指节点了点她的眉头,依旧咬着牙不认。柳念青笑吟吟的,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这一幕像小时候。
那时祝府刚遣了工匠把墙砌高了一尺,祝卿玉第一次爬墙出府,白松玉在墙下接她。
祝卿玉下来后喋喋不休地讲了她近来被父亲没收了的话本。话本上的小姐怀春,私自游园遇见了书生,二人在亭共赴云雨。
白松玉听了,扭头看了她一眼。祝卿玉点头补充:“这小姐和书生是在梦里共赴云雨,倒也不是在光天化日下。”
白松玉还是拧着眉头,“你知道什么叫共赴云雨吗?”
祝家的小丫头胆子大,是整个侯府都清楚的。祝卿玉又说道:“所以爹爹才将我的话本收了,还骂这书腌臜,写书人误人子弟。”
白松玉想,太傅一身清白最见不得这种晦物了。不过好在太傅傅从来不罚祝卿玉,只会口头说几句。
这要是在别家,高低要跪祠堂。
白松玉附和道:“这种书以后别看了,误人子弟。”
祝卿玉去突然停住了,她笑着地看着白松玉,眼睛弯成了半月,“白松玉,我这样翻墙算不算私自游园。”
她压低声音,悄悄说给白松玉听,“我们这算私会吧,是不是也是腌臜的。”
白松玉眼一闭,捂住了祝卿玉胡言乱语的嘴。她还是笑着扒开了他的手探出头来,她又问:白松玉,今天你带我去哪玩呀?”
他嚷了一句,“抚仙居。”
祝卿玉扭头不高兴,那地方是个琴斋。白松玉说,老师布置了作业,改天要交功课的。他的琴送去修了,现在要取回来。
祝卿玉想跟他出去,直得不情不愿点头。
……
西川先出了承乾殿。
他走不久,殿内传来了琴声。
琴音如流水潺潺切切,波光云影间惊现鸥鹭,竹林深处恬静悠清。
柳念青指如葱根,指腹略带些茧子。她抱着琴放回了原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香囊,里头装着祝清月的私印。
祝清月好琴,他教过的学生都好琴。
柳念青…虽不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如果早些学好琴,她或许就可以弹给父亲听,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只是当时年少,什么都没想到。
*
偏僻的小院来来往往路过的人也少,午后偶有叫卖声从街上传进巷口的院子。
家里添置了些家具,院子里多了两把躺椅。柳凭凭风窝在椅子里闭目养神,旁边的椅子空落落的。
阿栖在忙着洗自己的衣裳。她没来之前柳凭风的衣服都是送出去浆洗的,之后也没变。她做事做惯了,不舍得多花银子在自己身上。
清水沿着石板的缝隙,缓缓向外延伸。阿栖拧干了衣服,端着盆去院子里晾。
竹竿架在了屋檐前,衣服铺开了恰好挡住柳凭风脸上的光。
“挡到我的太阳了。”他略微睁开一道缝,像是嘲讽,“就几件衣服洗了这么久…”
阿栖嗤了一声没理他,动手竹竿上撩一角。暖烘烘的阳光又落到了柳凭风的脸上。
井水寒凉,她的指节微微泛红。
躺椅旁安置着一个炉子,上面烤着花生温着黄酒,柳凭风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喝完,他又闭上了眼。
阿栖路过他面前,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