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而珍视的碰了碰女子未施粉黛的白洁脸颊。
常悦也在看常阆,越看便越不悦皱眉。
黑发全束的男子完全像变了个人的模样,发丝杂乱眼下青黑,比起数月前健康强壮的人,此时的常阆瘦了很多,一双眼神也变得有些沧桑冷酷,这样的人自称她兄长常悦几乎不敢认。
“阿兄,是有什么战事吗?为何局势如此紧张?你可有何事?”
常阆叫她来就是打算好好安察一番,免得回京后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应对之法。
“我无事。”
连日部署又与几伙隐藏而来的敌寇鏖战过的青年将领肉眼可见的变化不少,在对待自己亲妹时再坚硬的外壳也披上了一层名为亲情的外衣。
在外难喝到沸水,常阆声音有些哑,缓声道:“北部几个附属部落对我朝宣战,边境那位重尧王也消失了,我猜测他此刻应是到了京都。”
“那宫里岂不是很危险了?”
常阆久在政治环境中,看得也更深也更远,纠正道:“若重尧王当真发动宫变,内忧外患情况下,整个西夏都很危险。”
刚入仕时常阆在宫中任职过一段时间,整个皇宫守备很严密,尤其是皇帝太子身边,还有无数暗卫日夜交替保卫安全,如今的宫中防备只怕更甚。
若孙毓谋反,虽名声不正但肯定做好了十足的打算,其士兵对上宫中兵士,未尝没有自损八百的魄力。
届时结局必定是非死即伤,损害得只会是整体国体,
常悦面露沉重,顿顿问:“阿兄会上战场吗?”
北边部落知道西夏处于内乱,势必全力一击,那被推出去应敌的士兵,岂不是活靶子?
常阆倏地一笑,陈述事实道:“阿悦,那些部落虽世代游牧,可武器供给跟不上,他们有所擅长,我们亦不遑多让,这场战争,我有七分的把握。”
阿兄作为一军之长,肯定是会去的,那便没有十足的把握存活归来了?
常悦没有同他说得那般轻松,皱着小脸沉闷的看着隐有自豪的人。
“唉。”
常阆上前,轻揽过她脑袋放于自己胸膛,对待孩子讲道理般:“阿悦,食君之俸护君安康,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保卫百姓和亲人是我的职责,我也很高兴去做那个英雄。”
或许是每个儿郎心中都有一腔热血,怕常悦担心常阆就没说,若驱除外敌保全西夏,他就算身死疆场也心甘情愿。
“我知道。”
胸前传来闷闷的低声,听也听得出来那人不太畅快。
“你可以去当你的英雄,但是阿兄,平京有我父亲和祖母,你必须好好的回来。”
常阆极轻的咂了一声,瞧瞧这话,出自常悦,可真够霸道的。
“好。”拉开距离,常阆看着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眼睛,举起右手做发誓状,认真道:“身处疆场,除却被俘被杀,吾必定珍惜性命,活着凯旋,如违此誓……”
“行了行了,我听到了,别说了。”
常悦别扭的侧身,不想听他说出什么恶毒的若违此誓。
常阆还有封未写完的信,当即拿出来借着桌上笔墨边写边道:“阿悦,正巧你来了,我书信一封你替我交给父亲,我有些事要同他商议。”
“好。”
将阮诤“还”回兵营,常悦在第二日一早坐上去京都的马车。
虽是有内忧外患的可能,但好似和最普通的老百姓没有关系,平京的内外城之间依旧遍布商贩百姓,一来一往的讲价间,这些便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远离战火政治纷扰的平淡安宁生活。
缠枝收剑在前面赶着马,行到两个岔路口,她停下请示道:“姑娘,我们走哪条路?”
“长门街。”
为了行事方便,常悦头发由缠枝挽了个高髻,既有女子的柔美,又极显便捷。
幕帘被掀开,女子发亮的头发先露出来,常悦双臂压在窗子上,陌生又怀念的看着窗外的人与景,同前面黑衣裹身的人说着话,“缠枝,你累吗?”
“回姑娘,奴婢不累。”
“青釉大概是想极了你我二人,肯定也想各家酒楼甜铺里的吃食,不过不能当即便来,我想在府上歇息几天,缠枝,我感觉好累阿……”
面部轮廓较锋利的年轻女子没回身,对于主子撒娇的语气无奈的笑了笑,继而眼眸涌现些许心疼。
衡阳那些时日姑娘须得时刻警惕才能不被发觉,日日提着心脏过活,甫一闲适,是该好好娇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