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欲转千帆舞。”
年纪最小的丛缮也来了兴趣,站起身徘徊片刻,不作停留的诵了首七言绝句,气氛一下子随着这群中榜士子的句句诗意升了上去。
一诗言毕的丛缮低头静在远处,眼中俱是酣畅淋漓。
他们都是和李僖同年的中榜士子,科举过后被封了个不大的小官,十几载木凳书简换来份勉强能糊口的活计。
刚入仕途的青年们还期盼着干得好了及早升官贴补家用,岂料他们苦读长大,只能做那几十天的官老爷。
丛缮不去想过去的失意,侧身望向那位一直沉默的男人,邀请道:“苏兄,除却李大人便是你才情最甚,不若也赋诗一首?”
“哈。”
被点名的苏麒穿着一身洗的发灰得黑色长袍,比起那年得意志满的骄傲干劲,现在只剩下对生活劳累的困苦。
看了下自己被磨破又长好最终结成茧子的手心,苏麒自嘲一笑,情绪低迷拒绝道:“心中无诗,再好的景也无能为力。”
是他们将仕途上的权臣争斗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光靠一腔热血与才干便能为国为民的办好事干实事,那些族中未得功名的世家会心甘?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他们这些家中无势力且榜上落后的士子便成了他们的目标,他们统共数十人,皆以莫须有的罪名被下了狱,等到秋后被放,他们的官职上早有人代替,且无一不是世家子弟。
哪怕事先不知内情,此刻还有何不明白的。
幼桃与这些人都不认识,蜷着双手安静坐着,肉眼可见的局促。
常悦看在眼里,将这边的火炉向那边推了推,又递过一盘糕点柔声道:“幼桃,你吃啊,别客气。”
“好,谢谢仙女姐姐。”
回话的小姑娘脸上还带着圆嘟嘟的婴儿肥,弯着眼睛软软糯糯的叫人,是真的可爱。
常悦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满眼欢喜道:“不客气。”
“仙女姐姐我也想要。”
被青釉扯住袖子的常悦低眸,就看到吃得一嘴甜渣的青釉,将手绢拿来给她擦嘴,常悦轻轻捏了下青釉的脸,无奈嗔道,还真是个小傻子呢。
见她将身子转向别处,幼桃端着那盘酥食,双手捧到青釉面前,后者立马笑起来,傻呵呵的边笑边随手放下了那方手绢。
幼桃又观察了她几秒,确定了她好像是真傻。
堂堂侯府独女身边竟有个傻子侍女,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视线下落,绣有橘黄桂花的手绢不规则的放在盘下,丝绸手绢由金线收边,背面有很小的安阳二字。
幼桃小心的掩饰想法,趁青釉不注意,将那手绢拉到了底下。
李僖组今日之局意在拉拢,这些人在朝中没有后台,不用担心站位问题,且科举考试中名列在榜,实力摆在那。
可没想到他们都不愿意。
李僖不愿就此罢手,劝道:“我知诸位因着前朝有些后顾,但新皇刚立同旧臣有隙,正是重用各位无根无基身后清白之人好时机阿,僖受陛下口谕,请诸位回朝共事。”
宽袍松竹般高瘦的男子似说到动容处,从座椅上下来退后几步,双臂前伸弯着身向各位行了个极大的揖礼。
“我知被人从管位上褫夺下来心情顿差,可新朝定的是新法,孙毓也不是昏庸的孙昌季,焉知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呢?李僖还请诸位回朝共建新朝。”
李僖说这些话时未尝没有私心。
除却说服他们归朝他在孙毓面前有些功劳外,李僖调查过他们,农工商等行业,几人皆不出众,二十七八的年纪勉强只能糊口。
回归朝堂月月拿俸,不比做那些行业来的轻松自在些吗?
几人都默言看着躬身的李僖,眼神中是早已熄灭的干劲激情,时隔一年有余,他们早已在各业安身成家,那样的可能谁都赌不起了。
苏麒率先起身,右手放于李僖肩头,很轻的拍了拍,平静稳定道:“李大人,李僖,我意已决,再会。”
其余几人亦是,全都一言拒之,身形染上些寂寥的告辞离去。
丛缮最后走,双手将他扶了起来,慢慢道:“李大人,你也别怪苏兄,苏兄家境最差,全家都指望他做官后偿还债务供养家庭,可……欸,若能易地而处,您或许会理解他。”
众人给的缘由都不一样,可每人苦衷都格外重,哪一件,都比重归朝堂重要的多。
从喧闹到冷清即在几息之间,费有吉早有事中途便离开了,亭中之内只剩几位姑娘,幼桃见气氛不对,咽下口中糕点拢着手站于李僖身后。
常悦最后站起来,有些不理解道:“李僖,你为何如此热衷劝说他们?我不是说你不为他们着想,就是觉得和你一贯的作风不一样。”
在她看来,李僖不是会强求别人的性格,今日倒是如此反常?
被问及内心的阴私,李僖瞳色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