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一下马便直奔母亲的房间来:“母亲,父亲如何了?”
杨氏哭的两眼通红肿的跟桃子一样,她心急如焚道:“你爹在朝堂之上被御林军拖走,下了诏狱。”
谢霁心头猛然一蹦,他又连声问道:“可知是什么罪名?”
杨氏道:“东川伯一系当朝弹劾你爹怠慢公务,不满为皇家督造玉清楼,屡出愤慨之言,藐视帝威。”
“……”谢霁定了定神思道,“母亲莫慌,我去求求裴大哥。”
岂料杨氏忙拉住他道:“无用了,裴大人和你大姐夫在朝会上替你爹辩驳了几句,便被官家当场贬了出去,如今在赴外任的路上了。就连这些消息还是他二人想法设法递过来的。”
谢霁震惊了,大齐一向待士宽厚,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不会牵连,怎的裴大哥他们都被贬了出去,谢霁将心中的疑惑托出。
杨氏哀叹一声道:“你可知他们又给你爹安了什么罪名?妨碍皇嗣。”
“什么??”饶是谢霁也彻底搞不懂了,督造玉清楼跟妨碍皇嗣有什么关联?
杨氏命云碧出去守好门窗,而后她拉着谢霁坐到里屋密谈道:“霁儿,你如今也大了,又向来聪慧过人,娘也不瞒你了,只是今日为娘跟你说的话关系重大,你莫要传出去。”
谢霁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孩儿省得轻重。”
杨氏低声道:“先前你问娘亲为何将熙儿送走,我当时没有回你。”
“竟与此事有关?”谢霁惊疑不已。
杨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熙儿百岁宴那日,突然登门的那两个道士?开口便要熙儿的童子尿。你爹见那两个道士满身邪气,又来的莫名,心下直觉不对便来后院找我商量。”
“杨家出事之前世代为国医圣手,在宫中行医多年,见多了不为人知的腌臜手段,全都秘密记录在一个小册子上,我小时候调皮跟随兄长在祖父的书房里翻到过,上面所记录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其中宫妃用厌胜之法求皇嗣的方法就不少,令人印象最深刻的一个便是以童子尿做引子,借他人气运行事。”
“我担忧那道士手段不干净,便用奶狗的尿替了你弟弟的。熙哥儿周岁前后,临安城中果然出事了,不少官宦人家的童子莫名夭折。”
“而家里的那条狗也有了和别家孩童一样的病状。”谢霁接过话茬来说道。
“不错,正是因为此事,我与你爹才最终决定将熙哥儿送走,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命,不然别的被借过童子尿的孩童都夭折了,独他活着,我们所做的一切岂不露馅了,那才是真正的塌天大祸。”杨氏叹道,“谁知,那玉清楼也是邪道们设法的一个环节,他们鼓动官家说临安水势大冲的帝所难安,所以帝嗣难求,要在钱塘江畔建一座镇江之楼,使其莫冲撞皇气,如此官家才能有新的子嗣。”
“只是这座玉清楼比之前的那个大了几倍不止,劳民伤财,如今朝廷决意北伐正是用钱用兵之际,哪里顶得住如此折腾,你父亲数次上书进言石沉大海,今日他当朝启奏便被东川伯一系揪住不放,官家盛怒之下命御林军将你父亲当场拿下。”杨氏拿帕子拭泪道,“如今朝堂之上谁敢为你父亲进言就会被官家迁怒,裴大人和你大姐夫已经被贬了出去,旁的与你父亲交好的人也都被震得噤若寒蝉。”
“岂有此理!”谢霁怒道,只是他心里清楚,东川伯一系亦是借题发挥,原因有两个,一是打压父亲,将跟随父亲南归的将领死死拿捏住,替他们卖命挣军功;二是逼迫父亲娶东川伯的女儿,把父亲拉上他们的贼船。
官家正是用人之际,东川伯一系如今势头正劲,官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卖东川伯一个面子,当然也不能排除官家此刻确实十分恼怒父亲。
谢霁看着母亲担忧的样子不禁出口安慰道:“娘亲莫慌,此事我来想办法。”他是家里的长子,如今大伯父不在,父亲落难,只能是他来为母亲和弟弟妹妹撑起谢府这片天。
云碧进门来将小木匣子准备好对杨氏说:“夫人,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我们走吧。”
杨氏摸了摸谢霁的头道:“霁儿是大孩子了,帮娘亲照顾好双生子,娘亲去去就回。”说着,她拿起屏风上的鹤氅披上预备出门。
谢霁抬头问道:“娘,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杨氏苦笑一下道:“进宫,去为官家诊治圣体。”
谢霁知道外家横遭祸事被抄家流放就与宣帝朝的太子暴毙案有关,母亲曾发誓再不为皇家行医,如今为了父亲甘愿做出违背誓言的事儿,这是冒着多大的心里煎熬啊。
谢霁不落忍,他拉住母亲劝说道:“事已至此,母亲若贸然去宫中行医,以求官家宽恕父亲,恐怕结果难以如愿,父亲定然也不愿看到母亲如此。况且照如今的形势,无论官家无嗣的病可不可医,都会被人拿来做文章。若是官家可医而母亲之前未给官家医过,官家会质疑父母对他的忠心。若官家之疾不可医,难保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