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父亲领兵在淮北之地取得大捷实属不易,官家连下八道御令命前线停战,朝中求和之心日盛,已在商讨由临安侯带领使团跟兀目讲和。
这仗打的,打输了求和,打赢了还是要求和,这岂不是白打了?!
而且还要将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淮北四州送还给兀目,谢煦不肯,差点被绯衣使者当场绑了捉拿回京,不过也差不多了,因为谢钊提前下手绑了谢煦送回临安家中,罢黜了他在军中的一切职务,命令他没考中秀才就不许回军中。
不仅如此,谢钊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武艺高强,花花点子又多,特命亲兵押着谢煦来鹅湖书院跟着谢霁读书,每日谢霁读多少书谢煦就得跟着读多少书,少一个字都不成。
违令斩,私逃斩。
谢霁倒吸一口凉气,他深知父亲此举是为了阿煦好,父亲生怕当年被官家逼杀的事发生在阿煦身上,这才提前下了手,将阿煦妥当安置起来,等形势明朗了再做打算。
此次与兀目人对峙中夺下的四个州有两个是谢煦拿下的。
谢煦才将将十四岁的年纪,已经如此骁勇善战,难怪谢钊忧心至此。本来长子能文,次子擅武,身为人父是何等舒心快活。
但此刻……
如此耀眼的将才,朝中恐怕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这也是谢钊命人强押着谢煦来鹅湖书院读书的根由。
而在对面的学舍里,齐天临亦收到了来自河西的密报,他展开密笺读罢后,随手卷起用烛火引着烧了。他冷肃的桃花眼注视着跳跃的火苗,沉默良久。
心腹从未见过少主脸上如此凝重的神色,半晌后,他犹疑问道:“还请主子示下。”
齐天临好看的桃花眼里凝满冰霜,面容一派冷肃,他沉吟道:“有何法子把谢煦招到河西去吗?”
心腹思索半晌,最后沮丧的说道:“怕是不妥,齐室本就忌惮河西势大,谢煦前脚到河西,齐室后脚就能对谢家发难,想谢钊死的人很多,况且谢家小辈又都如此亮眼。”
齐天临如何想不到这些,他不甘心的问道:“以兴庆郡王府的名义也不行吗?就说兴庆郡王世孙邀谢煦前去游学。”
心腹知少主求贤若渴,但还是不得不泼冷水道:“兴庆郡王府的世孙是走文路子的,现在在鹅湖书院游学,更跟谢煦搭不上边。”
齐天临想了想说道:“活动在江南的雄武卒呢?派几名精干去临安,全程关注临安境况,必要时可亮明身份。我就不信谢煦会安分守己的待着。”
心腹见自家主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看上了谢家兄弟,心中不由一叹:这是什么世道啊,雄主无良才,良才跌阴沟。
是,齐天临料到了开头,没料到结尾。
等谢家人马来到鹅湖书院的那天,谢霁难得没去书院藏书楼读书,他领着荆玉来接阿煦。
见有人跳下马车后,谢霁本来微笑的脸瞬间冷凝。
荆玉抬头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身旁的兄长,顿时摸不着头脑了,他压低声音问兄长道:“这……这是二哥?”
二哥个锤!谢霁对谢钊的亲兵们挥了挥手道:“我见着二公子了,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禀大公子,将军怕二公子不老实读书,特令我等监督一个月,还望大公子见谅。”亲兵头领抱拳说道。
谢霁:“……”
“诸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我已在山脚下的酒肆定了几桌上好的席面,还请诸位赏光。”谢霁客气的说道。
头领见人已经到了大公子手里,能出什么事?大伙儿一路辛苦奔波,喝个酒想来也是无妨的,等酒足饭饱后再上来监督二公子学习也是好的。
谢霁见头领领着人下山喝酒去了,他绷着脸转过头来,看着身边这个脸上涂抹的乌七八糟的人,瞬间气笑了。
“谢煦?”谢霁明知故问道。
“兄……兄长。”那人难得心虚的缩了缩脖子道,“是我!阿煦!”
荆玉终于回过味儿来了,他试探的叫了一句:“珠珠姐姐?”
“谢煦”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