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
好饿……
真的好饿啊……
梅听雪又被饿醒了。
她今年十四岁,正是长身体的年龄,每天只有一个团子,平时只做杂活还能勉强忍过去,可是这几天被发配去干苦力,那么点东西,真的填不饱她的肚子。
她抱着笼子,两眼直发绿。
拴在脚上的皮绳子能吃吗?
怀里抱着的木笼子能吃吗?
脚下踩着的沙粒子能吃吗?
她饿得觉得有馋虫在吃她的胃,闻见怀里抱着这根玛尔其玛木头的香味,忍不住抱着啃。
这玛尔其玛木棍子早就风干透了,嚼在嘴里,全是木渣子,可是木渣子也好,木渣子进了肚子,馋虫就会去吃木渣子,就不会咬她的肚子。她的肚子好痛,被馋虫咬得好痛……
笼门开了,要去做活了。
今天她要去喂公主的小红马。
公主特别珍视这匹小红马。马是爱吃甜食的,所以这匹马要喂大量的胡萝卜和苜蓿。胡萝卜切得手指粗细,红彤彤的,就像她被冻裂了口子的手指。她就趁着没人发现,偷偷吃马料。
真香!
就在这时,却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她急忙把啃了一半的萝卜条塞进嘴里,低着头假装自己没有在偷吃。
两个丹蚩兵聊着天走了过去:“王上说了,谁要是能杀了天亘山上的白眼狼王,谁就能娶小公主。”
“你不会也想去杀白眼狼王吧?”
“我怎么会,公主可是要嫁给最英勇的勇士,我?找几个奴隶玩玩就行了。”
梅听雪听着,又偷偷摸了一根胡萝卜来吃。
就在此时,她头顶忽然炸开一声爆喝:“你在干什么!”
一道鞭影在她眼中放大,小小的女孩子被一鞭子抽得在地上连滚几圈,然后被踩住了脑袋。
看守冷笑着提起她的头发道:“这是给公主的马吃的,你们这些奴隶也配偷吃?”
他把小姑娘扔到地上,漠然地说:“小东西,偷东西要被剁手,偷吃要割舌头的,你想先剁手还是先被割舌头?”
一阵冷风呼啸刮过,惊起一大片乌鸦,黑压压的遮天蔽日,登时鸦声一片,好不凄凉。一滩鸟粪落下来,砸进草料里。高贵的小红马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它只是挑着自己爱吃的苜蓿,时不时打个响鼻。
小奴隶双手撑在身后,一个劲地向后躲:“不……不要……我不要……”
她转身想跑,却被看守抓住。那个高大的男人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噌”地一声,拔出了自己的弯刀。
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那人举起刀,手起刀落,小姑娘登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看守哈哈大笑起来。
小姑娘浑身发抖,看着自己指缝之间的弯刀,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守轻蔑地踢了她一脚:“看你这个样子。”
梅听雪腿已经软了,连跑都没力气跑,她的牙齿“格格”地打着战,看到看守有一次举起了弯刀——
“住手!你在做什么!”
梅听雪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出现了一片红云。是那个笑起来有大酒窝的、穿着大红织金裙子的小公主,那个小红马的主人。
刚刚还在凶神恶煞的看守登时变成了唯唯诺诺的看门狗,低着头说:“这个奴隶偷吃了公主的马料,我准备剁了她的手。”
曲小枫看了看瘫在地上,只敢发抖的梅听雪,又看看人高马大的看守,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不就是吃点草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看守暗自叫苦,怎么就遇上这个小公主了呢?
“丹蚩历来就是这样的,逃跑了剁脚,偷东西剁手,偷吃割舌头。”他抬起眼睛,飞快瞄了一眼公主的脸色,小声说,“我也只是按照规矩办事,小公主不要生气。”
曲小枫插着腰,站在梅听雪身前,头扬得高高的:“我要你不许剁掉她的手!”
看守有些无奈地看着公主,只好说:“是,公主。”
曲小枫骄傲地挑了下下巴,蹲下安抚小奴隶:“你别怕啊,我不让他们砍你的手,他们就不敢砍你手的。”
梅听雪只是发抖,并不接话。
曲小枫当这个奴隶不信她,于是傲然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西洲的九公主,我的父亲是西洲的国主,我的母亲是丹蚩王的女儿,我的阿翁是丹蚩的铁达尔王!他们要是敢忤逆我,我就叫人把他们绑在马后面活活拖死!我说不叫他们砍你的手,整个西域就没有人敢砍你的手!”
梅听雪抬起眼睛,仔细打量这个要被利用、却被她保下来的小公主。
原来就是她。
那今天她救了自己,就算是讨一点利息回来。
小公主伸出手想去摸摸小奴隶的头,但是小奴隶头发衣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