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寒寂静的冬夜,那弥漫的灯光像是团温暖的火,足够吸引着温青唯匆匆便往上扑。
她拉着行李箱脚下步子很快,带着急促,开门进屋,在玄关处没顾得上换鞋,已经径直朝里走去。
大门关闭隔绝了外面凌冽的风声,只剩下屋里静悄悄的空旷,但仔细听,旁边茶室里正传来些轻缓的动静,温青唯眉心微动,大步走过去,视线越过遮挡的门框,却只在里面看到打扫卫生的家政。
“太太回来啦!”
家政听到声响回头,瞧她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忙上前来搭手,又热心问用不用替她做宵夜?
温青唯扯动了下唇角说不用,目光环视这空荡荡的屋子,到底不死心,“先生最近回来过吗?”
“没有,”家政笑说:“您跟先生都是大忙人,一年半载少在家里几天,这不,前儿我瞧着楼上客房的空调有点漏水,今儿找人来修了,耽误了点儿功夫,手头这马上就弄完。”
温青唯听着那话里无意中的“一年半载”,心下颇为自嘲,她都没有家政了解陈颂深。
“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家吧。”
送走家政,温青唯浑身像是只被放空空气的气球,四肢乏力瘫软,拖着步子走到茶桌旁的垫子颓偎下去,窗外冷风毫无章法地拂动枝叶敲打着玻璃,动静混乱又教人无端烦躁。
小桌上的茶具,日复一日都那样摆放着,温青唯原先坐在旁边看陈颂深烹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她学他的样子燃起了小炉火,在旁取了茶叶稍加研磨,一应照猫画虎地做,等小茶壶里咕嘟咕嘟地冒出热气时,抬手去捏,却忘了拿手帕包住,指腹才刚碰到把手,立刻被烫得猛然缩手。
那一点点灼烧的痛,不成想却如星火燎原般,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温青唯偎坐在垫子上紧捏着手,望着眼前汩汩漫出的白雾,鼻尖忽然间酸涩无比,满腔酸楚就像是那鼓动着壶盖的热气,不断地往外冲涌而出,最后全都汇集到她眼睛里。
脊背弯下去伏在膝盖上,好一会儿,终于肯毫无顾忌地满溢出来。
这夜里无人看顾,小炉里的火焰煎熬干了茶汤,直到烧裂了那尊名贵的小茶壶,才总算罢休。
温青唯倒在垫子上昏睡过去,夜里被茶壶碎裂的声响惊醒,火已经就熄灭了,她呆怔怔倒在原地好久,倏地站起身,从随身的行李包里掏出手机,再一次试着拨了通电话出去。
得到依然无法接通的回应后,她给郑淼发了条消息:陈颂深到底在哪里?
夜半3点37分。
郑淼的电话却就在7分钟后,出乎意料地给她打了过来。
“陈太太……”
电话那头的男声声线带着份歉意与犹疑,唯独没有睡梦中被打搅的惺忪与疲倦。
“陈颂深现在到底在哪里?”
温青唯只有执着地这一个问题,她话音里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哽咽被电话听筒放大,传到郑淼耳朵里,变成带着哭腔的怨,郑淼滴水不漏地公事公办,也总会出现裂缝。
“陈先生两个月前滑雪时意外遭遇小型雪崩,现在正在瑞士疗养,你有空的话,就过来陪陪他吧。”
温青唯的心重重地沉了下,过后却又升腾起更浓重的酸涩。
“怎么现在才说呢?”
“陈先生他……”郑淼似乎叹了口气,“他的伤在恢复,但状态并不见好。”
电话这头的温青唯极轻极轻地抽了下鼻子,却没有言语,郑淼在兴许远隔万万里之外的地方沉默听着,束手无策地等待片刻,便又说:“你打算过来的话,我立刻让人准备手续。”
郑淼的立刻,当真是立刻。
电话挂断后的下午4点钟,便有工作人员敲响别墅大门,带着准备好的签证机票,来接温青唯去机场。
她带着微微红肿的双眼与满身疲惫登上飞机,起飞前一刻,给爸妈惭愧地发了条消息,称剧组的戏份延期,今年过年不能按时回去了,发完关闭了手机,问乘务人员要了杯水喝药,而后沉沉睡了过去。
飞机落地是当地时间下午6点钟。
冬季的苏黎世也并不总是阳光明媚,温青唯抵达的这天,窗外云层厚重沉闷,天空有种褪色的灰白。
长时间的飞行让她身体不太舒服,头重腿浮,脑袋里浑浑噩噩,听见空乘在后面温声细语地提醒乘客下机,温青唯缓缓神儿,披上外套站起身,跟着流动的人群往出走。
机场通道隔着闸机外面,聚着些接机的人,温青唯从中无意扫了眼,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名牌。
举着牌子的是位高个子卷发女人,正往人群中张望,目光从温青唯带着墨镜的脸上渡过去,她先认出来对方,临走送机那位的工作人员给她看过照片,陈颂深在国外的其中一个助手Andrea。
温青唯主动朝对方走了过去。
往医院去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