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a讲了些陈颂深的状况,温青唯没开口搭话,大概见她反应冷淡,Andrea也就没再多余搭话,自顾同司机讲些什么,换了德语或是别的语言,温青唯听不懂也没心思去深究。
从苏黎世机场上车,直接去卢塞恩医院。
温青唯靠着车窗看了一路萧索的风景,开始觉得有点晕车时,所幸车终于停了下来。
Andrea将她带到病房前,就不进去了,温青唯道了谢,站在门前,手放在把手上却没立刻推开,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急切的求知欲,垂首极低地呼吸了几口气,才终于提起脚下的步子。
一眼望不尽的套间病房,温青唯站在门口没有看见人,室内静得出奇。
这陌生屋里的隐约飘浮流转的味道,除却医药之外,却教她无比熟悉。
温青唯嗅着心头发紧,往里又走几步,终于在会客区窗前的单人沙发里,看到了那个她熟悉的男人。
外面天光黯淡,昏昏沉沉地在窗户前勾勒出个削瘦的影子,陈颂深坐在灯下翻书,膝上盖着张毯子,几个月的时间,他的头发蓄得很长了,几乎过肩的长度,侧面看上去胡茬却修理得干净。
温青唯望着他,就停了下来。
窗边的男人低垂着颈项,可大概余光看到她、耳朵也听到她,落在书页上的手指微顿,他侧目看过来,两人目光遥遥相触的刹那,他眼底浮出意外,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
兴许也并不想见到她。
“怎么会来这里?”
他嗓音低低的,像掺了沙子似得哑,听在温青唯耳朵里,却化成一把盐,全都细碎地落在她心头。
她心头那块长时间闷堵的地方,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下,猛地破裂后,只剩下看不到头的空。
温青唯站在那里没动,抿了抿唇,脸上浮现出云淡风轻的刻薄,“来以配偶身份,继承你留下的遗产。”
她话中带着刺,陈颂深听得见。
沙发里坐着的男人倏地微微怔忡了下,望着几步之外的温青唯,她不肯再朝他走近半步,细瘦的身影印在地上,都仿佛歪歪扭扭写成“倔和怨”两个字,片刻没言语,他再开口带着无奈。
“小满……别对我讲气话。”
温青唯双唇一下抿得很紧,眼眶忍不住地涌出酸涩,但仍直直地看着他,不偏不倚。
窗边的灯静静地悬挂在陈颂深头顶,照得他眼底越发幽深不见底,她已经连话也不肯再讲,陈颂深的嗓音不知不觉地软化下来,似是而非地叹息问她:“坐那么远飞机,有没有不舒服?”
“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就不会让自己在这里……”
温青唯总算又开了口,但话到一半,喉尖便拥堵得厉害。
消失几个月杳无音讯的人,心里明明全没装着她会怎样,却又关心她乘飞机会不会不舒服,温青唯总看不懂陈颂深,到底是她垂眸先挪开视线,昏暗的光线里双肩极轻地抖动了下。
她好像喃喃自语地问:“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呢?”
陈颂深听完似乎不知该怎么答。
片刻默然,他朝她说了声“过来”,等她去他身边,温青唯却没动,只剩克制的吸气声飘浮在空气中。
直到听见外面门锁响动,女人仓促偏过精致的侧脸,指尖轻拂了下眼尾。
门打开,进来的是几名护士和医师,同陈颂深说着什么温青唯并听不懂,但他们手中推车上摆满着药品与器械,显然是要为他检查换药,护士过去扶他,他坐在那里却先望向了温青唯。
“去房间里等。”
他仍然不想教她看见。
温青唯站在原地,手中捏紧了提包的带子,她转身提步,却没往房间,而是往外,临到出门又倏地停了一停,扭头回来执拗地冲他问了句:
“陈颂深,分开这么久,你有想过我吗?”
你想不想我?
这句话她总是不厌其烦地问。
可这回她的脸上不见以往半点骄矜的笑意,红着眼眶,问完并不等他有答复,径直大步便出了门去。
陈颂深在身后望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心。
两个多月的疗养,他的伤已经好得大半,检查换药并不算太费事,医护人员出门后,外面片刻没有人进来,她并没等在外面,陈颂深起身缓慢到窗边,隔着数十层楼,在下面花园的角落找到了她。
很渺小的身影,被周围高大的树木衬托着,格外脆弱易碎。
她就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一动不动,像是尊精致的雕塑,漫无目的地对着空荡荡的花园出神了很久。
天色渐渐昏暗,冬日的太阳落山后风愈发寒冷,下面早已不见人往来,她白色的大衣像孤单落下的一片雪,陈颂深无法无动于衷地看着,眉心愈发皱得紧,已经打算下去寻她上来,她却又起了身。
坐在冷风里太久,身体会僵腿会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