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
“有啊!”李静好语调里很有点无奈,“你还有工作啊,陈太太,忘了吗,您前两个月刚拍完的藏刀,最近全组杀青了,你得准备进棚补配音,还有跟男主录主题曲,你家那位不会舍不得放你走吧?”
李静好的语气就好像忽然之间,才发现自己请了尊大佛进寺庙,不然哪有新人还需要她亲自哄着去工作的道理?
签到公司半年多,除却必要的演戏行程,其他诸如酒局、玩乐子的综艺一应全推掉,真已经足够体贴。
温青唯承她的这份体贴,问了句具体时间,在李静好追问她什么时候回京时,她应了句:“快了。”
快了。
陈颂深的伤也快要痊愈了。
挂断电话,温青唯站在窗口吹了会儿风,风中裹挟着细碎的冰雪扑到她脸上,冰冰凉凉,很有让人降温的效用,忽地听见身后有衣料窸窣的响声,她回过头去,看见陈颂深就站在背后。
“什么时候过来的,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呢?”
她有些一惊一乍地又被吓到,教陈颂深望着有些可爱的好笑,温青唯觑他一眼,侧身打算回病房,男人伸臂揽着她小臂搂了把,偏将人揽回来。
她如今在他怀里时常低垂着脸,并不看他,陈颂深微微侧目去寻她的眼睛,微躬的腰,一并连带着姿态和语调都低软了下来,问起她:“在这里闷不闷,不如我们出院吧?”
“你要出院?”
温青唯听着意外,下意识抬眸望他,眼底里分明盛着担心。
陈颂深瞧着略勾了勾唇,冲她点头嗯了声,“我们回家。”
他在卢塞恩的家,甚至她原先提过想去洛杉矶看看,如今陈颂深提出来,温青唯却已经不再雀跃。
这日提出出院后,在医生的建议下,陈颂深多留了两天做康复检查,确认没有大碍,医生嘱咐他往后每周过来复查一回即可,于是在3月初,天气短暂放晴的这天,温青唯随他乘车来到了近郊。
这座城市的任何地方,都美得像是童话世界里的样子,冰雪覆盖下的栋栋小屋,有的房顶正冒出烟雾。
陈颂深的家,便是其中唯一没有烟雾的那栋。
他住在医院太久,连房屋都失去了烟火气。
家里没有人,通往门口的道路全被积雪覆盖,两人下了车,陈颂深朝她伸手,牵着她慢慢走过去,没成想温青唯落脚就被快要没过小腿的积雪忍不住逗笑,再看他,好像在说:
这就是你家?
太没有东道主的迎客之道了。
陈颂深面上略显无奈,只好说明天就去向邻居借辆铲雪车,清理干净门前雪,半点不愿意被她嘲笑。
温青唯抿唇没言语,捏着他的手很怕摔倒,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他的脚印走完了那段路。
站到门前他正开门,不远处忽地传来几声雀跃的犬吠,温青唯循声望去,就在右后方略高处的屋子前,看到只特别高大的阿拉斯加,正冲着这边摇尾巴,摇了两下看清人,猛地就朝这边冲了过来。
温青唯不怕狗,但抵不住被大狗扑倒,忙绕着往陈颂深身后躲。
陈颂深瞧着笑,赶在热情的阿拉扑过来前打开了门,手掌捏她后腰将人搂进了屋里。
关上门,剩下阿拉在外面刨雪地哼唧唧,温青唯又听得好心软,好在后面紧接着采购的生活用品车辆就到,陈颂深切了点肉粒拿出去,好好犒劳了这位在异国他乡,总是第一个热情欢迎他的小朋友。
他在外面喂bruno时,温青唯放下包,在靠近东墙时钟那下面,看到了张陈颂深学生时代的合影,橄榄球队,他站第二排靠左位置,头盔抱在臂弯里,额前的发丝还沾染着燥热的汗珠。
跟温青唯想象中他少年时的样子,有些许差别,但只是更加吸引人的目光了。
这栋屋里,有着很多温青唯从未在北京那栋别墅见过的东西,终于不是样板间,而是陈颂深的时光机。
他的旧时光,都藏着这里。
温青唯下意识地想去拿架子上放的盒子,但伸出手去,却又顿在那里,片晌,还是收回了欲探究的手。
她回身去厨房,收拾起买来的生活物品,陈颂深重新进屋后点燃了壁炉,炉子里熊熊烧起的火焰很快温暖了整间屋子,下午她下厨,应陈颂深要求做了碗阳春面,作为庆祝他出院的大餐。
翌日天气很好,陈颂深便当真去向邻居借了铲雪车,有模有样地开始起清理门前的积雪。
温青唯早起就透过窗户看见他站在雪地里同邻居交谈,忙活了大半个上午,才清空出来条人行小道,想要顺利开车出去,还是远远不够的,她在厨房做饭做得心不在焉,鱼汤沸了都没察觉。
直到忽然听见外面又传来bruno扒门的声响。
温青唯以为它又来蹭吃蹭喝,回神关了火,好脾气地切了点肉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