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温锦书愣了一会,眼前似有重影。她在过分安静的环境中扶了扶脑袋上的金簪,才抬头看向眼前人,声音微颤:“敢问帝君姓名?”
“殷辰。”他站得很近,不再是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想看清她的每一个表情。
殷辰。
又一个殷辰。
原来当初那个小鬼,上了九重天,当了帝君——如今还叫殷辰。
她还仰着头,但脑海里轰然冒出众多数不清的疑问,神情恍惚,半天没说话。
她能说什么?说我好像在凡间见过你,还是说我似乎有“魏瞳”的记忆?又或是问他怎么从“天煞孤星”变成了神明?
“你在想什么?”他轻轻问道,甚至慢慢蹲下了身子,和她平视。看起来亲切,给人压迫感却很强。
温锦书直视着他的眼睛,尴尬地笑了笑:“我在想我过去有没有得罪过叫‘殷辰’的人,不然为什么——屏天剑会在这里?”
她弱弱地伸起手,衣袖拂过他的肩膀,指尖指向了他的身后。
他微微侧身,顺着她指尖的方向回头看了一眼,眸中真实地露出了几分诧异。
“你能看到剑?”
“啊?”温锦书又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剑,对他的问话很是不解:“这不就是你设的阵眼吗?”
“是。”他轻轻道:“但这是一个幻阵,常人不会看到剑,只会看到自己最害怕的东西。”
不愧是你。
哪个师父对弟子上来就用那么恶毒的阵法。
温锦书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已经快看不清原色的裙子,没好气地给他解释:“那就没错了,这可是屏天剑啊,上古时期专门为杀凶兽而铸的剑。如果非要说我有什么怕的,它算一个吧。”
话刚说完,她不由微愣。
“为杀凶兽而铸的剑?”他低低重复了一次,似乎陷入了沉思。
不知哪儿吹来一阵凉风,她耸了耸脖子,又摸了摸头发,出声补充道:“当初确实是为杀凶兽而铸的剑,但屏天剑后来也杀过魔、斩过神,杀戮过重,杀伤力更甚从前。”
“他们说你是世间最后一头凶兽。”他转过身来,又看向她。
“是。”温锦书点点头,对上他的视线,还是有些恍惚,忍不住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问道:“为什么它在你手里?”
他没有回答。
“传说中,天道有了要对付的目标,就会指引人拿到这把剑。因为屏天剑是上古神剑,不受制于法则,天道可以拿来杀不该杀之人。”
“不该杀之人……”他又重复了她的话,神色很冷。
“是。”她点点头:“比如功德在身的凶兽,比如未犯过错的神仙,又比如——生死劫中一名平平无奇的凡间弱女子。”
说完,也不待他反应,便转身走了,只利落地朝他挥挥袖:“我有事找顾长亭,过几日再回来。”
天边又隐隐汇聚起乌云。
芙蕖在天庭门口遇见她,连忙拉住她小声问:“温姑娘,您是不是又胡说八道了?天道又来了!”
“那怎么能算我的呢?”温锦书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得很温柔:“说不定是来劈帝君的呢。”
芙蕖闻言瞪大了眼睛,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
“开玩笑啦。”温锦书扒拉开她小小的手,蹦蹦跳跳跑远了:“我有事回人间,过几天再回来。”
……
“言数。”殷辰还站在原地,待感知她下界了,才冷声唤言数出来。
“帝君。”言数在后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当初屏天剑是你给我的。”他转身看着他,神色偏执:“她不是神,而是妖,对吗?”
“不准告诉他!”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幼童稚嫩的声音,言数却置若罔闻,沉默了一会,才道:“帝君,您情劫将至,她会出现的。”
“你这个瞎子,又乱说话!她若出现在殷辰的情劫里,我便能再杀她一次!”
言数望向屏天剑的方向。
他的视野里并无清晰的成像,只有光影形成的轮廓。他看不见旁人的相貌,看不见远处剑上的符文,却能看见那柄深深插入地底的剑,剑尖已然断裂。
——屏天剑都被弄断了,你还怎么拿来杀她?
天边又愤而抛出几道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