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翎晖看着她震惊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这孩子跟谁学的这小古板的一套?
后来又想到她从小到大都是在那江府之中长大,如今看来当时唯一的亲爹还不是亲生的,定是受了不少苦楚,顿时悲从中来:
“阿雪……你以前……是不是过得不好?”他心里懊悔,不知如何是好。
“舅舅?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江晚雪觉得奇怪,刚刚不是在说她娘的事情吗?怎么突然说到她以前过得好不好上来了?
兰翎晖看着她懵懂茫然的样子,好似从没在乎过,又想着她从小到大的生存环境,语重心长:
“阿雪,舅舅不知道你以前在江府那群人是怎么教你的,现在我再来跟你说这些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你娘从小跟着我,你娘小时候是在江南我义父那里长大,后来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我便提前把她接过来跟我一起生活,她从十二岁开始就是和我一起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对于京中那些什么女子贞洁名声什么的,你娘从没放在过眼里。”
“当然,我也没放在过眼里。”
“那些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父死从子的说法,我也从不认同。”
“事实上,什么《女则》和《女训》都是朝廷上位者们为了巩固江山统治,为了巩固男子地位写出来的书籍。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能更好的让女子听话,好好地当他们的附属品,安然无恙地在内宅生活莫出来跟男子争夺地位权势罢了。”
“所以,你娘若真有一个心爱的男子,而在成婚之前有了你,作为哥哥的我,也并不会奇怪,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让人嗤之以鼻的事情。”
“虽然未婚有孕不好,可我觉得比起女子,更应该受人谴责的是男子。”
“是男子控制不住自己,责任心不够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娘能冒着天下人口诛笔伐的风险,留下你,可以见得,她是真心喜欢你爹爹。”
“是故,江明栋说的那些,你莫要放在心上,男女敦伦乃是人伦常理,你娘会这样,她可能也是有莫不得已的苦衷,你切莫怪她。”兰翎晖话里话外都在维护自己的妹妹,从没因为这件事情有任何责怪,甚至还在她面前替妹妹解释。
江晚雪被他这一段话给惊到了,她还以为舅舅跟那群人一样,奉信夫为妻纲的那一套说法。
兰翎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生怕她责怪自己的生母:
“人遇上自己心爱的人,不管男子女子,跟对方举止亲密一些也无妨,这本就是人的天性使然,阿雪不必将那些老古板们说的话放在心上。”
兰翎晖生怕自己没有说清楚,这外甥女在这闭塞的长安城内生活了十八年,怎会理解他说的这些,便越来越着急,生怕她站起来辩驳他。
江晚雪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子的舅舅,四五十留着胡子的粗野男子比手画脚慌张解释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解释的还是女子未婚先孕不能怪女子的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
江晚雪忍俊不禁勾起唇角。
后来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能打断他:“好了,舅舅我知道了,我不会怪娘亲的。”她娘亲那样好的女子,她怎么忍心责怪?
原来,她母亲不仅是个为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巾帼女英雄,还是个为心爱男子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爱之勇士。
这样敢爱敢恨潇洒不羁的女子,她怎么会责怪呢?
相反,倒是生出了许多佩服。
再联想一下她自己,今日牢狱之中被人那么一说,就恨不得离太子哥哥远远的,这样……就是对的?
好像也不能这样想。
想到今日回来的时候季远舟的神情和面色,江晚雪又生出了许多愧疚。
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眉间又开始打结:“舅舅,太子哥哥他……”
今天季远舟肯定是把那些难听的话全都告诉了舅舅,不然舅舅根本不会说这么多。
果然兰翎晖顺着她的话继续:“我看得出来,这小子是真心想娶你,圣旨都拟好了,婚期都定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他趁着没人,很是直接地给太子刷好感。
小夫妻俩还没成婚,总不能因为这些小事闹别扭,旁人一两句话的事情,二人就起了龃龉,这怎么能行?
江晚雪被自己舅舅说得很是不好意思,后知后觉地才抬起头问道:“婚期定了?我怎么不知道?”
兰翎晖诧异极了,瞪着眼睛,瞳孔都放大了:“你不知道?这小子没跟你说?”
江晚雪摇了摇头。
怪不得,怪不得,什么都不说,怪不得阿雪疏远他,活该。
得知他连婚期都没告诉新娘,兰翎晖是一点都不同情这太子殿下。
相反还有些嘲笑的意味挂在脸上。
江晚雪看着自己舅舅的嘲笑有些摸不着头脑,后又听见他说:
“你的婚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