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的话说出口后,瞿意融有一瞬间的愣怔,没想到自己出言利索,甚至没有经过思考。
大脑嗡嗡作响,滚烫的泪液在眼底打着转,她慌乱低头,趁机憋住即将涌至的泪意,透过氤氲泪眼,她余光瞥见邢舟同样顿在原地的动作,却不敢正眼去瞧。
于是有人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黯淡被忽略掉。
明明是放低姿态留有余地的话语,却犹如锋利的刀子直直扎入最柔软的心脏。
两人各自陷入沉默,空间恍如凝滞。
良久后,瞿意融听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和逐渐模糊的失落声音。
“那好,我们走吧。”
她意识到那人又背过身去,于是猛然抬头,入眼的只有不远处停顿在原地刻意等她的落寞身影。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总感觉那个身影的肩膀松松垮着,再也没有了来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像是原本仰着脸绽放于骄阳之下的向日葵突逢暴雨,被豆大雨点打得直发蔫。
眼前场景也刺痛了瞿意融的眼睛,她再次慌乱低头,如一只无头苍蝇。
她刚抬起一只脚迈了出去,脚悬在半空还未放下,上面深见血肉的伤口又被牵扯到,撕心裂肺的痛感径直袭来。
“嘶——”
不可抑的一声闷哼自喉咙发出,瞿意融不顾邢舟敏锐转身、投来异样目光的动作,努力维持正常走姿向着旁边的厕所拐去,随意丢下一句若无其事的解释:“我去下厕所。”
尽管她竭力维持脚下步伐的正常,将步子压得极慢,但不知微蹙的眉头早已将自己出卖。
身后人的动作与声音早在她转身的瞬间被埋没。
踏进公共卫生间后,兴许是刚消完毒的原因,一股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展白色灯光打在瓷面墙壁上,显得光滑洁净。
卫生间将她与外界阻隔起来,瞿意融得以卸下所有伪装,脚上针扎般的感觉让她再难以维持正常走路姿势,她一瘸一拐地进了个空闲的隔间。
好在商场厕所规模算得过去,厕所隔间内空间也不至于狭窄,她退到相对干净的地面上,支起一只手单撑在木质间壁上,微微弯腰脱下了鞋子。
失去了鞋子遮挡,伤口全然暴露于空气之中。由于脚上伤口崩开,白色袜子上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蔓延成一个妖冶的形状。
沾染在袜子上的那摊血迹新鲜湿润,完全没有干涸的迹象,伤口显然刚裂开不久。
瞿意融将袜子褪下一截,露出正往外渗血的红色伤口。
这一牵一拉的动作,又险些扯到本就状况糟糕的伤口。
瞿意融秀眉蹙起,积聚在额头的汗珠越攒越大,一颗豆大汗珠趁着她弯腰间隙自脸颊划过。
她难耐地咬了下唇,手伸进挎包里胡乱摸索着,最后拿出包还未拆封的酒精湿巾。
有了工具后,原本糟糕一团的事情变得顺心了些,她忍着痛用酒精纸巾处理了脚上裂开的伤口。
待伤口处没有继续渗血的现象后,她穿好鞋袜扶墙走出了隔间。
脚上伤口依旧孜孜不倦折磨着疼痛神经,瞿意融放缓了走向门外的步伐,路过女厕所出口处那面镜子时,脚下步伐顿住。
她正身面向镜子,里头映出个狼狈憔悴的人影。
兴许是因为脚上伤口的持续折磨,再加上连续几日不安的睡眠,瞿意融看到自己娇小脸庞上毫无血色,眼底下堆积的乌青让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神彩。平日里眼波流转的双眸中光彩不复,代替光泽的是充斥分散的血丝。
今日出门时匆忙,再加上阴郁情绪堆积,连化妆都提不起兴趣,所以她连最基本的口红都没涂。
此时镜子里的人唇色苍白,干燥得起了皮儿。
厕所灯光为整个人憔悴的形象又添抹了浓重的一笔。
头一次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样,瞿意融在心底重重自嘲一声。
没想到自己这个学心理的,到头来连自己的负面情绪都开解不了。
怪不得自己没能力治好正处于青春年华少女的心病,让一条鲜活的生命自此凋落。
况且胡皎月还把自己当成了知己、朋友。
是我做的不够好。
想到这,所有烦闷复杂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瞿意融抬手向后抓了下头发,紧紧盯着眼下的位置,一滴泪自左眼角缓缓滑落,坠落空中,准确无误地砸进了洗手池里。
下一秒,她抬手揩去眼角的湿润,抬头对着镜子尝试挤出个笑。
却没想到笑得比哭还难看。
强求不来,瞿意融只好作罢,强撑着精神朝门口走去。
出门之后,她刻意压缓脚下步子朝侯在两店铺中间过道拐角处的人走去,谁知路走了还没一半,旁边朝她开着的店铺门内跑出来个莽莽撞撞的小孩子,直愣愣撞在了她身上。
瞿意融刚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