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句,“宁娘子,你很像一个人……”
宁知越心内陡然一跳,迈出去的脚步顿了一下,侧身回看向他,试图从他面上细微的变动中找出他说出这句话的缘由,但冯昭真的很像是僵化的木偶,面上情绪凝滞,没有一丝漏洞。
“驸马此言……何意?”
冯昭的笑意更明显些,不急不缓地说道:“果敢而又率真,与公主倒是十分相似,若公主见过宁娘子,定当十分相投。”
宁知越只在公主犯病那日,在褚玉苑里与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因着光影昏暗,甚至这一面也只瞥见一个囫囵的轮廓,也只从虞循及别苑众人口中,有关公主的事迹中窥得公主的脾性,但不足以论断是否相似。
冯昭熟知公主秉性,自然可以判断谁与公主像或是不像,可他们统共见过两面,他是因何对自己做出这样的评断?
就这一瞬,宁知越陡然惊觉,他这张看似清雅脱俗、温润儒雅的表象之下,掩藏着阴郁灰暗的一面。
她的直觉没有错,漪兰的针对也并非无的放矢,冯昭并不无辜。
心中有数,宁知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字一句地回道:“是吗,待公主醒来,我可得求见公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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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怡景殿,宁知越一刻不得闲,直往卢毅所说关押老刘头的位置而去。
褚玉苑的库房,宁知越算得上熟悉,她此前来寻祝十娘夫妇俩的行头箱就在库房的东厢房,老刘头等人就被关押在东厢与正屋角上的耳房里,一进院子,就看到那个屋子门外有两个侍卫守着。
离开怡景殿时,绿珠指派了一个殿里的内侍,让他暂留在宁知越身边当差,听她吩咐。进了院子,那内侍先与看守的两人交涉,毫不非功夫便见到了老刘头几人。
屋子不大,没有桌椅床榻,老刘头等十来人俱是席地而坐。
这个时节,气候本就寒凉,又逢着深山、大雨,地上起了潮,屋里都有一股霉味。十来个老少爷们不知垫了什么在地上,挤成一窝缩在墙角。
门未开时,里头的人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习惯使然,想探探究竟。有几个站起身来,又惊觉不对,想要坐下时门已经打开,张惶无措间看到来人是宁知越,不免又惊又喜。
“小娘子,你是来放我们出去的吗?”
“小娘子,你替我说句话吧,我什么都没听到……”
“是啊,小娘子,我与你师父师娘相识十数年,看在他们面上,行行好吧。”
……
宁知越让开门前已经问过看守,他们是没受太多苦,那日福寿将他们一径待到此处关押起来,并未加以惩处,日常吃喝也有人送来,只是没说将他们关到何时,预备如何处置。
等待让人心焦,就是因为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惩罚,他们才担惊受怕。
宁知越让众人安静下来,在人群中找到老刘头,接着说道:“我来此正是给你们机会的,有几件事得问问你们,若是答的好,算是帮上了忙,也就是立了功,我也能替你们求一求情,不日便能出来了。”
“你说,你说,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老刘头忙也从人群中窜出来,拍拍自己的胸膛,信心十足,“你问我,别说汜州,就是天五湖四海的新鲜事也没有我不知道的。”
老刘头的本事是众所周知的,他此举不是断了其他人的生路吗?那一群人又哄闹起来,推搡着老刘头,嘴里骂骂咧咧,老刘头也不在意,顶着众人的拉扯,稳住下盘死死守在宁知越面前。
宁知越又让众人平息怒火,耐心道:“诸位不必担心,既是来院子寻你们,就是为让你们所有人都平安出去,况且一个人的话总有遗漏。师父师娘也的确说过刘叔神通广大无事不知,就让刘叔说要紧的,你们在边上也回忆回忆,若是发觉有漏了什么,待刘叔说完,你们在补充也是一样的。”
众人闻言放下心来,请她快说是要问什么。
宁知越便说:“你们对映秋的事知道多少?”
老刘头还以为是多么隐秘的事,一听这个,更是得意,“这个呀,我都知道的,不过她事迹颇丰,真要从小说到老,也得费些功夫,你要问的是哪一段?”
“就……她入公主府之前的,都有哪些来往密切的亲人朋友,或是遇到过特别的事。”
老刘头昂着头,慢慢回忆起来,缓缓说道:“亲人友人……这亲人是有的,她原是泽州兴环县下一个小渔村里出来的,家里有父母皆在,上头有两个哥哥,下头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逢着旱年江河枯竭,都活不下去了,她父母做主将她卖进了乐坊里。
“她这人脾气不怎么好,但在音律乐曲上还是很有天分的,在乐坊学了琵琶,小小年纪就在那个乐坊传出名声来,不少风雅之士去听她弹曲,她也过的不错。但这事不知怎地传到她家里人耳中,三天两头来乐坊找她索要银钱,初时她还给过不少,后来家里人贪得无厌了,还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