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怡景殿,里里外外围了几层护卫,风吹草动,唯他们不动如山。
洛为雍与卢毅就在正殿外候着,见虞循与宁知越前来,两人缓步迎上前,虞循先开口问道:“如何?她去了多久?”
趁着虞循问话的时机,宁知越扫过周围一众护卫群,一眼就瞥见了离卢毅五步远的李漳。
他披甲执锐,昏黄光影下的面容沉静肃穆,即便虞循打听起绿珠,他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还不到一炷香。姑姑放了她与从露去休息,外头的人盯着她们俩回了偏殿,又听两人说笑,道‘公主醒了,是一桩喜事,合该庆祝’,又道‘许久未曾闲下叙旧,只可惜缺了倚霜三人,但只有两人也可’,说罢,便让从露等着,自己往膳房去。方才暗中跟去的侍卫说,她与厨娘点了几碟菜,又取用一壶酒,现下还在那儿等着。”
既是还没有动作,估摸待绿珠回怡景殿也还需些时候,宁知越也不做停留,与虞循几人告辞分别,先往寝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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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第二次来到公主寝阁,较之上次的安宁平静,还有冯昭、绿珠和从露在寝阁外指引,这一回除了福寿,全是一群陌生面孔。
大概是为了以防万一,怡景殿外层层包围的侍卫已经很让她觉得庄严肃穆,透不过气,往后殿来,就见寝阁外也围了两层的侍卫,廊檐下又有一圈看起来很强健的内侍看守,正门口则除了负责通报消息的福寿,左右各有三个看起来稳健的侍女。
宁知越觉得自己还真是误解了虞循的安排,这样的阵仗,就是十个绿珠,也没法潜进去做什么吧?漪兰竟然还不放心。
不过,来都来了,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来。
寝阁门口的福寿一见到宁知越,就上前恭迎了,到了近前,脸上堆着笑,和气地说:“姑姑吩咐过了,娘子来了只管往殿内去,殿下与姑姑正说话呢。”
“公主没有歇下?”
福寿道:“没有,公主知晓了是虞钦使和娘子查案破获了凶手的意图,对这事很好奇,正与姑姑问起事情的经过。”
宁知越不禁诧异,虞循告诉她,昨日公主醒后,听了他们汇报这些时日别苑里发生的变故,又将诬陷驸马引出凶手的计划与公主说了,让公主配合,公主确实也都答应了,可是这桩案子里还有诸多的细节只能从公主这边获得答案,虞循当时还想问,公主却避而不谈,只说自己困倦很累,虞循也不敢再打扰将将好转的公主,想着等日后再问也不迟。
但现在看来,公主好像是故意在避开虞循的问话。
这么一想,宁知越觉得公主身上也藏了很多的秘密,譬如当年冯阮两家遭难,公主是否真的为了救冯昭,将全部罪名都推到了阮家身上;她自己落水险些丧命,又与冯昭有过争吵,最后为什么还是为冯昭开脱却不肯说出其中的内情;还有她每次患病前,绿珠说她总是心神不宁,她究竟因什么不安,在这次患病前她看见的人究竟是梦中的自己还是其他的什么人呢?
思想间,福寿引着她到了寝阁前,朝着屋内的人通禀了一声,便让她往里去。
宁知越对寝阁内的布置并不陌生,屋里还有人的低语声,宁知越朝着左边里间望去,仍旧是垂下了一面帷幔,里面人影晃动,不一会漪兰挑着半幅帷幔,朝着她笑道:“宁娘子上这儿来吧。”
宁知越先行了礼,漪兰笑着说了句不必多礼,便将人往里间带,又指了床榻边的绣墩让她坐下,一边道:“宁娘子来了,我这心里才安心些。殿下已知晓这些时日是娘子协助虞钦使查案,才有如此进展,方才还在问宁娘子是个怎样的人,正巧,殿下可亲自瞧瞧。”
因她最后一句是冲着里间床榻上的人说的,宁知越也未曾多想,目光也随之转向榻上。
朱红描金花鸟床帐内又设有一道薄金纱帐,虚浮地将榻上的人与床榻之外分隔来,但又不完全掩盖,除却些许朦胧,帐内情形,便是榻上倚着金丝软枕的美人如何垂眸,如何喘息,也能分辨得清。
帐中人并没有接过漪兰的话,随着一阵沉默,宁知越也摸不准公主是什么意思,正想转头从漪兰这里探寻究竟,帐中人气若游丝的声音传出来:“瞧着便是个妙人,难怪能叫虞七郎另眼相看。你们都坐吧,方才听姑姑说你自幼长在西域,却与七郎是旧识,却不知是如何认识。”
宁知越不防自己还没有跟公主打听绿珠的事,公主倒是八卦起她和虞循的过去了,但也只好说了自己是如何偷溜回中原,又是怎样经历一路艰险逃到邢州,被虞循与周熙然兄妹几人相救,及至后来被二哥带回京城,又偷溜到汜州。
宁知越的事,漪兰也只听虞循说过一个大概,又有那么一次误会,才觉得她比寻常的小娘子略聪明,胆子也大,却原来这些胆识见地都是经年在外闯荡的结果。不过也难怪她是从西域来的,大周境内可鲜少能养出这样的小娘子,便是当年在京中盛宠一时的殿下,也少不得皇城宫廷的规矩约束。
她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