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院子外的江海亮看到焕然一新的巧柔,眼前一亮,说,“太太与几天前完全不一样了。”
谭桂庭横他一眼,“也不看看是谁的老婆。”
江海亮赶紧低头,叫黄包车司机,“还不请营长和太太上车。”
巧柔在车上问谭桂庭,吃饭的都有哪些人?是要恭敬些,还是如对平辈就可以了?
谭桂庭说,“都是同僚,如平常吃饭即可。”
到酒楼,巧柔亦步亦趋地跟着谭桂庭走过人声鼎沸的大堂。到包间,里面面积挺大,墙上挂着古朴花鸟鱼虫画,古色古香。红木圆桌前坐着三男三女,几人看到谭桂庭和巧柔,纷纷站起来,其中一男人说,“老潭,就等你了。”
谭桂庭手扶在巧柔背后,给巧柔介绍六人,这位是李营长李太太,这位是许营长许太太这位是黄连长黄太太。
巧柔满面笑容一一喊几人,李营长李太太好,许营长许太太好,黄连长黄太太好。
谭桂庭又介绍巧柔,“这位是我夫人,叫巧柔,她年纪小,几位夫人有事就叫巧柔跑跑腿。”
李太太笑着说,“哪里敢叫弟妹跑腿,巧柔妹子,你可来了,谭营长可是早几个月就盼着你来了。”
巧柔脸颊绯红,不知如何应对这调笑之言,只得将脸上笑容咧得再大些。
吃的也是巧柔没有见过的东西,鲍鱼小小个,李太太介绍说吃了对身体好。巧柔觉得味道确实极鲜。
正餐吃完,李营长吩咐伙计给几位夫人上燕窝,李太太对巧柔说,“燕窝对女人身体好,清润滋补,我明天让人送一些给你,你隔天炖来吃。”
巧柔看向小巧白瓷碗中如粉丝般的东西,怎么粉丝到了省城就叫燕窝了,还有清润滋补的功效了?
巧柔知道不能给谭桂庭丢脸,看谭桂庭并未出言婉拒,于是笑着说谢谢。
几个男人几杯酒下肚后,话也多了起来。许营长看上去性格最直接,他骂,“老子要的是北上统一,谁知道被那帮王八膏子困在这南城,早知道党国这样,老子还不如去参加共产党。”
李营长赶紧捂他嘴,“隔墙有耳,你是想死也不要带上我们几个。”
许太太拍许营长手臂,埋怨道,“喝了酒就满嘴胡话,好好的平安日子不过,老是吵着要上战场打军阀。”
巧柔忍不住说,“军阀是该打的。”
许太太说,“上了战场,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打什么打?”
巧柔虽一直生活在乡下,可她知道家国大义,她想说,就算保住命做亡国奴那也是万万不成的。
李太太这时转圜道,“巧柔,你一直在乡下,不知道打仗的可怕。”她指着几个男人说,“他一上战场,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没有一晚能睡好,只祈求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巧柔沉默,她也希望她的丈夫平平安安的。
谭桂庭长叹一口气,他给几人倒满酒,“喝酒,不说这些扫兴的事。”
酒足饭饱,几个男人醉醺醺的。谭桂庭走路不稳,巧柔扶着他走出包间,店伙计帮着扶了几个男人到酒楼门口帮忙叫黄包车。一晚上都很沉默的黄连长这时说,“什么时候几位大哥升官有了小轿车,一定要让小弟我过过瘾。”
李营长指着谭桂庭,“老潭说不定是我们当中最快坐小轿车的,老潭啊老潭,是不是?”
谭桂庭闭眼斜倚在巧柔身上,并不搭理李营长。他只比巧柔高半个头,整个人力量都放在巧柔身上,巧柔只觉得他重得要死,刚刚扶他出来,脚步不稳脚还扭了下,一阵阵的痛。
黄包车拉了两人到李子巷院门口,巧柔推推闭眼休息的谭桂庭,“庭哥,到了。”
谭桂庭睁眼,眼中清明,没有刚刚醉酒的模样。他先下车开院门上的锁,巧柔右脚落地,刺痛传来,她啊的一声。谭桂庭转身看她,“怎么了?”
“脚扭了一下。”
谭桂庭一把抱起她,推开院门,走到堂屋放她在椅子上坐下。他蹲下看她右脚,白皙的脚踝肿起,脚后跟红肿一片,上面有个透明的水泡。
这样的天,她就光脚穿着皮鞋跟着他出门应酬。手上的脚像个冰坨子,谭桂庭心里愧疚,出门前她说不习惯穿高跟鞋,怎么就没发现她是光脚。
他抱她到卧室床上,拉了被子盖在她身上,“你休息一下,我去找医生。”
省城的冬天虽比北方暖和很多,但也是冷的,巧柔一开始确实感觉到冷,可进了酒楼,她太紧张,就忘记冷了。
不过一会,医生来了。他细细检查了巧柔的脚,说没伤到骨头,至于脚后跟的水泡,不用管,过几天就好了。
医生给巧柔脚踝敷上黑色药膏,嘱咐她两周内不要下地行走。
两人谢过医生,谭桂庭送走医生,关好院门,从厨房打了水进卧室。他将水放在床前青石砖地板上,“我替你擦洗下。”
温热的毛巾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