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二郎腿,拉着声音问道:
“爹,您前些天说给我安排的那差事靠谱吗?”
“坐没坐相,还不快回房里温书。”周洮正负手踱步,像是在紧张思虑着什么事情,忽然回头见到儿子这吊儿郎当的神色便忍不住指着他骂道。
“知道了知道了,等会儿就去。”周成业还是嬉皮笑脸,完全不把周洮的骂声当回事。
周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里也清楚他浑不吝的性子,干脆当作没听见这无礼的回话,背过身不与他继续计较。
做父母的瞧自己孩子,自然是哪哪都好。
成业的确是顽劣了些,但少年人本该如此活泼,以后肯定会改好的,他总归是侯府未来的指望。
周洮默声负手,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不免好受了许多。
自己这当父亲的还是得为儿子多谋划些。
徐国公前几日找他过去,承诺的职位就很适合业儿的伶俐劲。
可是话又说回来。
都过去几日了,国公大人怎么还不来府上?
周洮又忍不住继续烦躁地踱步起来。
周羲宜自小长得不错,他有意给她选一门富贵人家的好亲事。但这回能攀上徐国公属实是个意外之喜,怎么能轻易错过。
他也遣人去国公府上问过,只听得下人回报说国公近来忙着处理旧事,无空来访。
难道是国公大人一时的新鲜劲过了,不欲搭理这门亲事。
越想越容易心急,周洮踱步时神色里露出几分不耐。
周羲宜竟然也不来找自己询问此事,莫不是和她那疯妇亲娘一样不知轻重,连这上好的亲事都不懂得主动珍惜。
想到这里时火气直冲脑门,周洮用力一撇衣袖,冷哼一声,直接面色不善地走向后院。
混账东西,还得他这个当父亲的亲自过去瞧瞧。
文窗绣户,罗幕遮垂。
周羲宜正在房中翻看陆妙竹给她送来的这几日用药效果记录。
送来的消息有好有坏,周羲宜喜忧参半。
好的是,那人清醒许多,能控制自己身上的动作,已经写下了条理清晰的状书,交给陆伯伯准备呈上。
坏的是,这疗效只是片刻,而且同一种草药用的效果随次数递减。说明前些天猜想的几种可能性或许都是错的,她做得其实很糟糕。
如果是前世的自己,想必这时候已经是态度消极,能得个有利于扳倒徐国公的状书便不再管这人。
可亲眼见过那伤者现状,又从信里得知他本可以拥有的美满未来,到底还是令她有所不同,周羲宜觉得自己很难再做到袖手旁观。
于是便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提起笔,决定换个思路,假设如果是由自己来调制这麻痹神机的毒药,又会从哪开始钻研。
可正当她纸上写下几味名字,又根据药性相生相克,落笔圈圈点点时。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道男声。
“小姐在里面?”
在外边洒扫庭院的小丫鬟应声称是。
周羲宜听见之后,迅速将笔搁在架上,把方才写着思考历程的纸张塞进抽屉里。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女诫》翻开摆在台面,然后好整以暇地端坐桌前,装作认真学读书上女德的样子。
周洮径直推门而入。
周羲宜好像才发现有人过来,诧异地回头看去,“父亲?”
“你在做什么?”周洮眯起眼打量她。
周羲宜抿嘴一笑,大大方方地把桌上的书举起来给他看,“听父亲的话多读书。”
可事实却向她证明,当别人决意要挑刺的时候,再怎么做都只是无用功。
周洮伸手直接把书拍落在地,横眉竖目道:“叫你读女四书,没叫你这时候读。我前几日与你说过的事,全当作耳旁风过去?”
“女儿有认真记住,”周羲宜好生委屈。
“如果记得,为什么不多去准备?”周洮冷声,“你娘疯癫无状,不明事理,你也染了她的习性不成?当做不做,忤逆不孝!”
周羲宜好烦。
他周洮不顺心,朝自己撒气算什么。
徐国公没有按约好的时日来访,很可能是在忙着瞒住照水县的事情。周洮被国公府随意搪塞过去,分明就没被徐国公真正放在心上。
只是为了一个给周成业官职的空口承诺来逼自己,实在可笑至极。
“父亲,”周羲宜行大礼,“恕女儿鲁莽,恳请您多做考量,听闻国公爷近日繁忙,或许正在处理些棘手的事,我们不妨等着消息再议。”
说得已经很委婉了。
如果真的成功扳倒徐国公,那时与国公府定下亲事的侯府也定会受到牵连。
“一派胡言!”周洮大怒。
周羲宜闻言便不再做希望,沉默地捋顺裙子,跪下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