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瞧我爹——哟,比我还能装。”
小厮眼角一跳。
“说来也奇怪,”周成业心思活跃得很,转眼又有了新的念头,摩挲着下巴纳闷道,“先前那个步步不离身、最护着周羲宜的那个丫鬟去哪了?”
周毓珍与周成业的座位就隔着道漏窗,对他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闻言也有些奇怪。
对啊,周羲宜的丫鬟跪了一地,怎么唯独不见那个桑月?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说来听听。”另一边的周洮又用力拍了拍桌子。
“小女自认清白,从未见过那外县恶匪。”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徐国公反问。
周羲宜脸颊还泛红,声线却被压得四平八稳:“‘树大招风风撼树’,大人您为外县受难百姓断案剿匪,声名在外,可曾想过是否会有人在暗中心生嫉恨,故意拿此案设了个圈套?”
“一派胡言!”
“我不过一介寡见鲜闻的弱女子,成日拘在侯府,您随时都可以把我带去衙门。可真正在暗中作梗、败坏大人名声的小人趁着这功夫完全可以金蝉脱壳,这会儿更不知在何处窃喜。”周羲宜讲到这里顿了顿,后退一步作揖行礼,“还望大人三思。”
徐国公脸色不大好看。
他盯着这好生冷静的永昌侯府小姐,心里头也有些拿不准:这女子是真的不知道照水县一案,还是在故意混淆视听?
一大通话,说无理也无理,分明就像在胡搅蛮缠,信口编出个作恶的小人。
可是说有理也有理,简直像瞎猫碰上死耗子,不偏不倚地正好说中了他的心事。
徐国公最提心吊胆的,无疑便是朝中会不会真有人知晓此事,暗地里做足了准备要告到皇上那里去,而自己还在被那三三两两的假线索迷惑,跟一个后宅女子掰扯不清,平白给人戏耍。
他想到这里就更加犹豫,一时做不出决断,沉默不语。
周成业见情势正向周羲宜那边好转,心里有些急了,掰动着手指关节,想法子在这场面煽风点火,很快便有个主意,笑眯眯地站了出来。
“姐姐一张巧嘴可真会说,差点儿就要把我唬住了。”
众人都看向他。
“谁都知道,紧要的事得交给贴身的小厮丫鬟去办才放心。我记得姐姐你也有个步步不离身的丫鬟,怎么今日没见着她?”周成业挑眉,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该不会是那丫鬟得了什么秘密任务,急着要去给贼匪报信吧。”
跟条阴柔的毒蛇一样,面上油腔滑调,实际上得了个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蹿上来咬一口。
周毓珍愣了一下,咬住嘴唇,没想到哥哥会借此发难。
周羲宜也没想过会被逮着桑月的去向追问,急中生智在脑子里迅速编了个理由,刚要开口解释,就被徐国公厉声一喝:
“给我跪下。”
原来她迟疑的一瞬被徐国公给瞧见。
他想了想了,觉得周成业说的不错,自己差点被这臭娘们给耍了。
“大人......”
徐国公正恼羞成怒,心里那杆秤更倾向自己先前所得的线索无误,见她还要辩解就更加生气。
“跪到那里去!”手指着方才砸茶杯裂开的一地碎瓷片。
他阴森森地盯着周羲宜。
可惜了这么个漂亮的小美人,原本该捧在怀里好好疼爱。
没想到胆子这么肥,竟敢糊弄自己。那就别怪他无情,把这朵羞花揉碎,叫她在他手里血泪交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国公的命令一下,他带来的小厮就立即上前。
他们压住周羲宜的肩膀,拉着她到碎瓷片的位置。
周羲宜本就没什么力气,挣扎不过,惯用的毒粉也只能胜在出其不意的单兵相对,在人这么多的场面反倒是找死。她只能咬牙告诫自己再隐忍一次,闭上眼希望桑月那里进展顺利。
屋顶上,一个暗色窄袖衣的人正弓着身子慢慢向这个方向移动,他的任务是保周氏长女不受伤,都到这个关头了,打算直接现身将人带走。
周毓珍盯着那一地瓷片,脸色苍白。
狐狸精好讨厌,可是那个国公大人看上去怎么更加吓人。跪在瓷片上会不会血肉模糊,她下意识地把手指放到唇边咬着,越想越有些心慌。
小厮踢向周羲宜的膝盖窝,用劲强迫压着她跪下,马上就要碰到摔成尖锐碎片的茶杯。
周毓珍嘴唇动了动,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
暗色窄袖衣的人在周羲宜快要被压着跪在地的那一瞬间,已经悄然走到了屋檐。
他正对着主座的位置,就要冲下去,却忽然身形顿住,撑着檐角摇摇晃晃地停滞在半空中。
他奇怪地偏过头,看着底下的变化,有些心存疑虑,再多看了好几眼才收回脚步,又动作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