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窝在他怀间,却觉不满意,紧紧揽住他腰身,微扬起头来。
洗去血泥的莹白巴掌脸,双颊通红,映衬着一如娇花般饱满的唇,光泽莹润,红得妖艳,惑人。
他看见那红唇,眸光沉了下去。
他幼年误入一间旧宅,见证了一场艳l情云雨。漆黑夜里,赤果的缠绵,粗重的呼吸,压抑地呻l吟……
此为凡欲,万恶之首。
他深厌这万恶之首,更厌艳色之女。
她依旧仰面观他,闭合着眼眸,浓密卷翘的长睫,悬挂着晶亮破碎的泪珠。
愈是脆弱易碎,愈是勾魂摄魄的蛊惑。
他低眸仔细端详着她。
道修自然法,他立于槛外,观众生皆有欲,因欲生障。故而无人不苦,无人不沦陷。
他躲障、避旧尘,非生畏心,而是深知其苦,不愿沦陷。
她凤睫轻颤,蓦地自紧闭地眼眸滚落下两行清泪:“连你也觉我是坏人,连你也要丢下我,离我而去了对吗?”
他移开了视线,站起了身。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定心经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戒点养气,无私无为;
只有内外无物,方得心神净明。
她生美人皮美人骨,一身情障,如妖似孽,欲乱他清净之心,当戒,当离。
容歌看着眸底的他,痛得躬身在地。
恨声道:“你爱而不敢言,动情却不敢近。今朝你困世俗离我而去,他朝我杀你所有在乎之人。坠落十八层地狱,无怨无悔!”
他微蹙起眉,上前把上她脉。
一时旧尘旧人涌入心头。
难怪她会这样的性情,愈想避,愈是避之不及。他年少时养她十四日,便注定难离旧尘。
天命蛊、天山雪莲,一碗心头血,十三年内力,救了他,再难压下心障。
危长瀛坐了许久,许久。
她逐渐不再落泪,不再呢语。
她言,她同他般食过了不该食的肉,应是他的同类。
他回思着重重旧尘,迟疑地伸出手,拭去了她面上之泪,将她揽抱入怀,阖上了眸。
原来,是他浅薄了,她与他是同类,理应顺其自然,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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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歌在茫茫白雾里呆了许久,尝试过各种方式都无法走出,索性盘坐在地,冥思他法。
过了许久,她又饥又渴,睁开眸,面前竟是无数地珍馐美味。
她为自己倒了杯清茶,拿起玉箸,正欲夹起一块肉。突然看向杯中清茶,这茶倒是有些意思,倒像是塞北进贡地葡萄酒。
她一口饮尽,却觉味道有些奇特,索性便开始食肉菜。直至将肉菜一扫而空,才发觉这肉的味道也很奇怪。
容歌站起了身,奇怪道:“味道有些奇怪,这是从哪变出来的?”
四周白雾茫茫,并无声音回答她。
她只得迈步继续前行,穿过白雾,是一片黄沙漫漫的沙漠,头顶烈日炎炎,她终于穿过沙漠,面前再次出现了肉食清茶。
容歌顾不上挑嘴,将所有一扫而空。
她不知自己走过多少山河,食过多少餐茶肉,来到一处阡陌纵横的世外桃源。
一间茅草屋,炊烟袅袅,门前种着一棵极大的垂丝海棠树。
她不由向前,垂丝依依,那垂丝之下,长身立着一个人。
树下人见她走来,递她一杯清茶:“饮下这茶,你我生死不离。”
容歌定定看着他温润的黑眸,一把抢过他手中清茶,一饮而尽,狡黠道:“一杯不够,至少要三杯。”
他噙笑望他:“三杯三世,你可想好了?”
容歌坚定颔首:“莫说三世,十世也认!”
她于他手中饮下十杯清茶,死死拉住他手,一双眸定定瞧着他:“我不要三媒六聘,这十杯茶,便算是你聘我之礼。”
她边说,边扯着他往茅屋走:“既然成了亲,别管白日黑夜的,先洞房吧。一刻值一千两银子,可不能浪费。”
任是哪国好人家出身的公子,也没见过这般不把世俗放眼底,直白到让人脸红的小姑娘。
容歌却顾不得这些了,她曾最憎恨这不知哪疼的闺房事。可也要分对谁,若是小夫子,再疼一万倍,她也认。
那公子面无表情地红了脸。
容歌开始拉扯他腰间玉带,左右环视着,见此地并无一人,很是生猛地道:”你放心,我不怕痛,也不计较这青天白日的,左右无人,就在此地吧。”
那公子到底憋不住了,拍下她手,隐带怒声叱道:“小小年纪,你从何处学来的这话!”
容歌被拍得手疼,自也不敢说出真相,委屈道:“话本上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