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长瀛凝着白着脸的容歌,慢声道:“圣女的好交易,需退一步详谈。”
白衣女将容歌推开,向危长瀛颔首,于是两人并肩向远处而去。
容歌见两人并不理会她,自没胆子跟上前去听两人商讨的条件。仅是孤身立在白玉道上,思想着重生后所发生的事。
老妖婆似不知危长瀛是前朝太子的身份,前世她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成瑞为何要向老妖婆投诚,却不愿告知老妖婆危长瀛真正身份?
她若将危长瀛身份告知给老妖婆……
不可。
她一直怀疑老妖婆是前朝公主,如此看来她并非皇室中人,对于她真正身份,助华雍复国的真正意图,她全然不知。
一旦老妖婆得知危长瀛真正身份,两人联手……
容歌想到这里,不禁有些疑惑,危长瀛知不知老妖婆身份?倘若知她是谁,危长瀛为何不愿暴露身份?
她重生后改变了许多事,曾经她为以自信的两世记忆,再给不了她任何帮助。
而同为重生的顾成瑞,一定知晓两人真正身份,不愿道出,必然是知晓两人纵然得知彼此身份,也不会联手。
容歌不禁蹙深了眉。
顾成瑞为何笃定两人彼此不会联手。还有老妖婆要她利用好生利用危长瀛弟子的身份……
容歌猛地抬起头,老妖婆方才言说要送危长瀛一个好弟子,不会是打算将她留在大懿,继续做她的郡主吧?
容歌越想越怕,她将危长瀛的门徒得罪了一遍,又对危长瀛下了毒。倘若老妖婆不肯让她回南地,她纵有十五万麒麟军,也不能随时搬来救急,岂不是必死无疑?
巍子跑至并肩王府才发现容歌不见了,待折返过来,便见容歌白着脸,脚步虚浮地往自己这里走。
忙问:“小郡主,你怎么跳下来了?”
容歌仰着一张没血色的小脸,阴森森道:“巍子,本殿觉你不错,打算要你净身贴身伺候本殿。”
巍子下意识地捂上自己命根子,后退了几大步,向容歌牵强一笑:“小郡主别开玩笑了,巍子可是对您忠心耿耿啊。”
容歌便向他迈近几步,阴森道:“本殿下就缺你这样忠心耿耿的太监。”
巍子见她神态不像言假,险些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生在这时,他见容歌行来的白玉道上,布满了斑驳血迹。
英俊的少年,双掌捂着命根子,看容歌疑惑问:“小郡主是不是受伤了?”
容歌怔了一下,有些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去,打磨光洁的白玉道上,暗红血迹,布满了她来时之路。
后背处迟来的顿疼,密密麻麻向四肢扩散,她抬起头,看向日暮的天际,眸光逐渐涣散。
她欠顾成邺的,如此便算还完了……
那抹红向后倒去。
一人飞身而来,将她抱起。
暗紫袍角翩跹,低沉的男子声音道:“圣女慢走不送。”
容歌头脑一片浑噩,似是谁解开了她衣衫,长叹了一口气。
妇人声音苍老:“后背这伤倒也好去,后来刺的这一剑倒也不深,只这第一道伤疤,这小丫头像是下了死手,怕是要留下疤了。”
危长瀛背身立在帏幔前,停了几息,看向门外安之意,淡声吩咐道:“去拿本尊的天香膏来。”
那声音煞是好听,是老道士。
容歌欲哭无泪,却又看到了一个人,垂丝繁艳,公子白衣,黑得清透的眸子,温柔地看她。
容歌向他而去,立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先生,是你吗?”
他面容有些模糊,却道:“是师傅。”
容歌摇头:“不对,你是小夫子,是先生。”
他便道:“先生便是师傅。”
容歌凝着他眸:“可是,先生与师傅是不同的。”
他面容愈发模糊了:“本尊是你师傅。”
容歌惊醒噩梦,坐起身,心有余悸地轻拍胸口:“竟然会梦到老……”
容歌若有所感,僵硬地转过头去。
一身暗紫天师袍的危长瀛,长身立在床榻前,极黑的眸子,似一汪照不进日头的寒潭,平静幽深,俯瞰着她。
容歌几乎忘了呼吸。
危长瀛望入她满是惊慌的眸底,淡漠地移开了视线:“本尊应下你阿娘,不再追究你毒害本尊之事。”
容歌提到嗓门的心,顷刻落了下去。
老妖婆果然待她不薄。
容歌长舒一口气,却发现后背处被人缠了绷带,伤口清凉,并无痛意,试着调动了一下内力,内伤竟然好了大半。
想着昏迷时听到的声音,似是大长公主,莫不是危长瀛让大长公主为她疗的伤,不禁面带欣喜,发自内心地道:“多谢天师。”
边说,边撩开锦被,下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