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从早在下面候着,见人出来就龇着大白牙迎上来,脸上的笑容能闪瞎高歌的眼。
“郎君。高娘子。今日饭菜可还合胃口?”
崔御面无表情,擦身而过,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崔景从回头一看,只能看到被大力甩得摆来摆去的帘子。
高歌嘴角扯出一点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对着崔景从颔首,踩着凳子躬身进了马车。
景从一脸的不可置信,喃喃道:“郎君怎么不理我?”
如此周密的计划,如此俊俏的郎君,如此美味的盛宴,如此绝代的佳人......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必然只有成功,不可能失败啊,崔景从心想。
崔御:.....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属?
高歌:......崔御一世英名,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属?怪不得要招新人啊!
小厮:......郎君天纵奇才,都毁在你手里啊大兄弟,况且你能不能不要一脸委屈,你好歹是一个威武汉子,能不能别像隔壁马大娘家的二娘子被心上人负了一样的生无可恋的表情?
只有崔景从本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场景中,眼中无神,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高娘子不是一般的小娘子!
这都拿不下她!
如果高歌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说:我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一般女子,所以和今天有什么关系?逻辑在哪里??思路在哪里???
而崔御在昏暗的车厢内苦苦压抑的怒火也终于找到了“合理”发泄的渠道。
“崔景从,你若是再不走,就不必再回崔府了!”冷硬的声音在昏暗中惊起,高歌忍不住哆嗦一下,晃了晃身,一个机灵顿时觉得脚沾了地,周遭都真实了起来。
“走,这就走!”景从连忙回应,利落地坐在帘子前面,扬鞭,把车架得稳当极了。
好在,崔景从还是在听到这句威胁之后再次灵光乍现,才没有沦落到睡大街的惨状。崔御多少年没有换掉这个身边人,看来,灵光乍现还是多次救他于水火之中的。
马车轻微晃动,窗帘轻轻摆动,忽闪忽闪的,从窗格缝里露出点光。
高歌看着忽明忽暗的车厢,牙齿早就准备就绪随时对下嘴唇里的软肉开刀,双手扣住膝盖,指甲无意抠弄着膝盖骨下面的软肉,脚趾头在鞋里已经开工,势必要干个大工程出来。
一路沉默。
随着马车离高府越来越近,脚趾头的大工程也接近完工。
转过最后一个弯,便就要到高府门口。崔御忽然伸手扣了扣车壁,吐出:“下去。”
高歌以为他说得是自己,抓着衣摆,正想把饭桌上打好腹稿结果没说出来的话再拉出来溜一遍。
刚要开口,只觉车前头一轻,崔景从麻溜地从马车上蹦下来马不停蹄地滚到三丈之外。
高歌:......
大兄弟,你这么多年地位稳若泰山果然是有原因的!
相比半个时辰前的忒不识相,现在也忒识相了点!
车厢里沉默无声漫延,崔御舌根紧绷着,猛吸一口嘴里的涎水,喉结一滚,吞入腹中,手指微微放松,伸长手臂。
霍然,坐着的身体猛得起身,咚!一头撞到车顶盖上。
高歌目瞪口呆,双手虚虚捂住嘴巴。
所以,酝酿这么久,就干了这事?!
崔景从看着马车剧烈一晃,嘴巴张成“O”字型,一脸姨母笑,感叹道郎君和高家娘子果然都不是一般人,玩得真大啊!
当事人崔御,死命咬着舌尖,闷哼一声,张开五指拢住头顶。
高歌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起身,弓着腰,双手在他头上四处摩挲。
崔御拢住头顶的手压着高歌葱白的指尖,刚想说话。
啪!
清脆的皮肉声在车厢里响起,高歌瞪了他一眼,一手拍开他乱动的爪子,虎着脸说道:“拿开!”
崔御无奈,只得拿开手,任少女柔软的指腹急切又温柔的在自己头上一通乱摸。
反复摸了两三遍,高歌才松了一口气,拿下手,庆幸道:“还好没起包,你回去找医士看一看。”
见黑暗中那人没回应,高歌直接伸手撩起帘子,探头一看这就到家门口了,放下帘子,起身告辞。
那人还是没回应,高歌狐疑,这是脑子磕傻了?
以为他还正在气头上,高歌也不再做停留,直接掀着帘子,探出身子就准备跳下马车。
“慢一些,别震疼脚。”车里传来温和的提醒声,声音轻得仿佛怕惊吓到她。高歌突然觉得原先尴尬冷淡的沉默化为乌有,一片春意祥和朝自己笼罩过来,好似情人温柔包裹着她。
高歌诧异,撞了下脑袋这是撞失忆了?刚刚还冷若冰霜,一副不知道欠他多少黄金的模样,这就春风化雨,欠账一笔勾销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