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活着,恐怕也不希望血染江山,臣只是从她所想。”
曾经在蓬莱阁,还有对叛贼忠王,他都是心狠手辣,如今,他居然也有被说“优柔寡断”的时候。
“她活着。”
“……真的是她吗?”
自从见到叶岚,他便亟需有人能给他一个肯定,确切的,明白的。
“你居然认不出她?”萧鸿越抱胸而立。
“臣只是不敢确信。”他的手指扣紧砖石,声音中难以抑制的激动。
“朕确信。”
看帝王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仪潜垂眸,声音冷肃:“那皇上还要杀那么多人,不怕她知道吗?”
萧鸿越绷紧唇线,看向远方:“岚岚会理解的,朕是皇帝,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人不得不杀。”
“枕畔有个残杀人命沾满血腥的人,任谁都不会理解。她当初逃离的原因,不就是害怕你么?”
仪潜眼底有一丝怨恨划过,说话也没有了君臣之间的礼数。
他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但此刻确信了叶岚身份后,恨意显而易见。
因为眼前这个帝王,他失去了唯一的温暖,却又不得不为了她的嘱托,为了叶家上下,谋求帝王的庇佑。
也因为眼前这个人,时刻提醒他肮脏的过去和低贱的出身,所以他只能退居弟弟的位置,无法向她表露内心深藏的情谊。
“你以为在她面前装正人君子,就真干净了么?”
萧鸿越针锋相对,拽紧他的衣领,眼底恨意更甚:“也不数数你手上多少条人命,别忘了,当初她也是因为你而死!”
说完,便气得一拳打在他脸上。
仪潜踉跄后退数步,扶着墙才堪堪停住,一瘸一拐,姿态狼狈。
萧鸿越愣了一下,伸手欲扶,却又迟疑着收回了手,冷面扭过头去。
仪潜站在那里时,旁人看不出他腿脚的毛病,因为平日会尽量遮掩。
但只要稍加注意,便会看到他走路落脚时的些许差异。
那是五年前萧鸿越重刑逼问他叶岚的下落时,不慎留下的伤残。
仪潜的嘴角渗出一丝血液,无力反驳萧鸿越的话。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这么多年来无数次梦魇,仪潜都在后悔带叶岚出宫。
因为他自以为部署周密,却不想棋差一招,害死她。
仪潜笑得惨然,他觉得自己瘸了一条腿,也是报应,一条腿换一条命,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幸而上天怜悯,又给了他赎罪的机会,让叶岚再次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原本想着这样更好,一切可以从头再来,可当叶岚说出想要见一见萧鸿越时候,他心中大起大落。
原来,就算是失去了记忆,她还是对他有不一样的反应,这令他嫉妒。
北风卷地,带起凉意,二人各怀心思,沉默无言。
良久,萧鸿越开口。
“朕要让叶岚恢复记忆,带她回大梁,你帮朕。”
仪潜也想带叶岚回家,但对于恢复记忆……
他摇摇头:“我并不认为她想记起过去。”
萧鸿越驳:“我觉得她有知道一切的权利。”
“你现在倒是尊重她了?”
仪潜难得会用如此嘲讽的语气,萧鸿越愣了一愣,知道对方在点自己,过去对叶岚的强迫。
他承认:“以前是我不对。”
仪潜冷哼,提醒他:“叶岚想起一切,也会想起你那些所作所为,到时候她可能还是会离开你。”
萧鸿越顿了顿,道:“她也会想起我们经历的点点滴滴,会记起对我的爱。”
“她对你若是有爱,就不会逃离了。”
“由爱则生恨,她爱我所以才会恨我。”萧鸿越的话掷地有声,“对你,她就没有这种感情。”
这句话刺痛了仪潜的嫉妒,他回击:“那你还真是过度自信。”
“你不帮就算了,我自己也能帮她找回记忆,让她重新爱上我。”
萧鸿越志在必得,他与仪潜最大的不同,他会主动出击,他没有身份的自卑。
“你做你做的,我做我的。”仪潜与他划清界限,要以自己的方法守护叶岚。
凉风习习,衣袂翻飞,两个身影渐次消失于城楼阴影处,天边的黑夜随即漫延上来。
叶岚松解了发髻,不着粉黛,齐腰长的乌发顺着洁白的中衣倾泻披散,整个人柔软自如。
她睡不着,脑海里很乱,便趴到窗台前吹吹风。
天空中的皎月泛着朦胧的光晕,不远处的丛丛黄榆,枝桠斜飞出光怪陆离的影子。
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墨蓝色的外袍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
萧鸿越站在树下,静静地望着她的方向,不知道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