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圆润如璧。
萧鸿越靠在树下,与叶岚聊了一夜。
直到后面,她听困了,伏在窗台前睡着。
他轻手轻脚地跳上窗台,又轻手轻脚地落地殿内,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撑住膝窝,小心翼翼地打横抱了起来。
女子的脑袋歪靠在男子的肩上,呼吸均匀而清浅,单薄的身躯几乎被圈在怀里。
萧鸿越把她轻轻放置在床榻上,替她脱去鞋子,盖好薄被。
他坐在床沿,抚过对方柔软松散的青丝,指尖轻触她的脸颊,温热,细腻。
只有手下的触感,才让他确信,对方真的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不是幻觉。
只有肢体接触,才能让他有安全感,叶岚回来了,他所爱之人又回到他的身边。
萧鸿越握住她微凉的手,用自己的掌心的热度为她暖着。
刚刚叶岚问先皇后是什么样的人时,他心脏突突乱跳,脑海中闪回无数画面。
“她纯善。虽然是将门贵女,却能体恤贫苦。”
“面对奸恶之徒,能是非分明,不会累及无辜。”
“她常劝朕仁政为君,是朕的少年之谊,结发之妻,身畔最信任的人。”
……
萧鸿越将他俩之间的一些过去娓娓道来,叶岚只是沉默地听着。
“……你把她说得这么完美,难道就没有什么缺点吗?”
眼前的女子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支棱着精神,听他讲话。
她的反应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并没有意识到他说的就是她。
萧鸿越虽然有些失落,但嘴角却因她困倦的可爱模样而忍不住上扬。
“她在我心中自然是完美的,但如果说缺点,也是有。比如有时候脾气冲,有时候不解风情,总是不能理解我的心意。”
“……你脾气更冲吧,她肯定不如你。”叶岚毫不留情地吐槽他。
萧鸿越见她没发现自己话里的心意,无奈笑道:“是。她就算生气了,也总是很快消气,跟我从来没有隔夜仇,所以也算不上什么缺点,还是我脾气更差。”
“你这种臭脾气,也不知道后宫的妃嫔们怎么受得了,当皇帝就是好啊,没人敢惹你。”叶岚偷瞧他一眼,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朕没有后宫妃嫔。”萧鸿越挠了挠脸,有些尴尬。
叶岚讶异:“真的假的?我不信。”
“真的,我只有……一位妻子。”
萧鸿越望着对方惊讶的目光,把“你”字咽下去,耳朵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叶岚的表情顿时变得奇怪,清了清嗓子道:“咳,看来你……还挺痴情。”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默,气氛也暧昧了几分。
“那个,上次你还没回答,我……额,皇后为什么会坠崖?”
这个问题问出来,萧鸿越原本微笑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如果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不……”萧鸿越紧张地攥紧双手,避开对方的目光,声音迟缓道:“只要你问,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
他就像是个讲述过去故事的老人一般,把所有的记忆细细收藏,再一点点倒出来,展现在叶岚的面前。
萧鸿越也没想到,这些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如此清晰,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他讲的过程中,一直沉浸在回忆里,身畔的人时而问几个问题,时而一言不发。
叶岚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平静的,就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当然,对于失去记忆的她来说,本就是陌生的故事。萧鸿越如此想着。
等他讲完最后一个字时,眼前的女子早已抵挡不住困意而睡去,也不知道她听了多少。
窗外月明星稀,只有不知名的鸟叫声,萧鸿越悄声关上了门窗,转身离去。
听到脚步声消失后,叶岚睁开了眼睛。
她起身,低头看向枕头旁边,刚刚萧鸿越似乎把什么东西放在了这里。
只见是样兵器,一把不足小臂长的匕首,她拿起来细细打量。
似乎是旧物,刀鞘有几道陈旧的小划痕,表面的金属纹路像是因为长年累月的擦拭,磨的发亮。
上面镶嵌着几颗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叶岚握住刀柄,发现需要用些许力气才能拔出。
一声短促地“嚓”,玄铁铸就的刀身光亮如新,她发现靠近刀柄的位置刻着墨色的字迹。
是个“岚”字,像是手工雕刻的,边缘粗糙而凌乱。
看到这个字,叶岚的眼睛感觉被刺了一下,脑海里出现了一些模糊的记忆。
她把匕首收回刀鞘,抬头捂住额角轻揉,感觉神经突突直跳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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