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练渔歌瞧着喜庆的红色,吉祥的字眼,为竹屋增添一份喜气。
贴好后,几人回到屋内,思垣前去添炭火。
桌上还有剩余,百里惊华走近阮轻浣,温声细语:“可否为本座的流云殿写上一副?”
阮轻浣愣住。流云殿大门尺寸可是竹屋的好几倍,用这红纸必定太过于短小,若是贴上定会显得滑稽不堪。
“尊上,这不太合适吧。”槿汜提议,“我想您的徒儿应该也可以为您书写。”
鄢向晚继续凑热闹,毕竟这种事,不管檀溪是否擅长,许是不会拒绝,但若笔墨与之相形见绌,那就另当别论。
百里惊华瞥了一眼檀溪。檀溪以为师父会叫她来,便满心期待的构思对子,可百里惊华的目光仅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便又挪开。
檀溪失落的低头,确实,她自知从小喜爱术法刀剑,疏于诗赋,不善文墨,若是喊了她去,才是为师父丢人现眼。
鄢向晚坐在竹椅上,竹椅太高,她兴味索然的前后晃动着双腿。她早已看穿檀溪的心思,托腮叹惋。
玄清不喜热闹,立于鄢向晚身侧。
“老夫赌你师父不会想起你。”玄清贱笑。
鄢向晚斜眼看他,反问:“我师父何时想起过我?”
“?”玄清明知鄢向晚不受百里惊华在意,故意道,“方才不还贴心的为你夹肉?”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鄢向晚想现场炖了这只老鸟,多放竹荪那种!
“秦和,可愿意?”百里惊华再次询问阮轻浣的意见。
“回尊上,我这笔墨定是配不上流云殿的辉煌,抱歉。”阮轻浣作揖推辞。
百里惊华挥手间变幻出两幅巨大的纸,直接摆放于地面。他拿起一只大斗笔蘸墨,并将它握进阮轻浣手里,也趁机屈身于她身后,握住她的手,在耳畔低声:“莫要妄自菲薄,来。”
阮轻浣的手被他冰凉且纤瘦有力的手握住,根本动弹不得,她受其牵制,被迫侧蹲于纸旁书写。
槿汜和练渔歌瞧出她的被动与不愿,还未走近,便被百里惊华于无形间定住。槿汜神情凝重,尝试调动灵力破解,却还是无济于事。
一旁的檀溪望见如此“亲密和谐”的画面,心中百感交集。
鄢向晚和玄清已然习惯,坐上观才是明智之举。除夕不敌,如今屁股还隐隐作痛,躲在旁边望她自求多福。
一笔一划,遒劲有力,若说是阮轻浣写,还不如说是百里惊华在写。
那只手似乎被捏碎,疼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她抬头,于他发线的空隙与练渔歌和槿汜对望,眼神中交杂着无奈,怜悯,痛苦与憎恨。
“凝神。”百里惊华另一只手拨动着纸。
阮轻浣内心极度抗拒,却又恐慌。她太过于弱小,根本无法对抗身后庞大的未知力量。
百里惊华的银发从肩头滑落,落在阮轻浣耳旁。他的侧脸近在眼前,霜雪般的清冷气息,刀削的面庞,清晰分明的下颚线,英挺的鼻梁,以及银白如扇的睫毛。
这些都很美,但是阮轻浣嗤之以鼻。
如此强迫她于身下挥翰,丝毫不顾其意愿的霸道行为,她为此感到深恶痛疾。
许久,对联已成,百里惊华这才松手,并解开术法。阮轻浣踉跄的起身,右手早已被捏得血液不通畅,松开的那一刻,泛白的手立刻发红,疼痛一阵一阵传来。她咬牙切齿强忍着,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终于松开,檀溪也放下了心,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槿汜和练渔歌赶来查看,一只小手已是绯红。
“疼不疼?”练渔歌心疼。阮轻浣摇头,明明那只手的骨头都快被捏碎,却还强忍着。
槿汜心中暗暗思忖,一双迷人的蓝眸变得凌厉。
“尊上,您看天色已晚……”练渔歌佯作笑意,想要逐客。
百里惊华甩袖间收起楹联,侧脸望向阮轻浣,尽管面无表情,却让她心间寒颤。槿汜下意识的挡在她跟前。百里惊华低头,闭眼间化作白烟飘向屋外。见状,檀溪随他而去。
“没事了。”槿汜安慰,将她揽进怀里,并轻轻地把左手覆于她右手之上,施术疗养。
一阵舒适的清凉之意侵入她的手,仿佛在修复骨裂,虽然只是稍稍发痛,倒也能忍受,可阮轻浣再也忍不住了。她另一只手抱住槿汜,盈眶的泪早已决堤,她呜咽起来。
“是我弄疼你了吗?”槿汜关切,随之放缓修复。
阮轻浣摇头,仍旧埋在他怀中抽泣。
她在怪自己弱小,面对百里惊华就如刀俎鱼肉,任其宰割。然而,她的师兄师姐又何尝不是呢?
练渔歌蹙眉,为此,她心有余而力不足。鄢向晚拉住她的手,不知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