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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六月,雨水渐渐多了起来。
这夜,屋外雨声潺潺,两人一上一下安寝。
屋外下雨,屋内却有些闷热。
芯元睡不着,拉着何水来说话:“我有点担心钟念之又使坏。”
“他一时半会没这个功夫了。”那天青竹离开后。他又去京城教训了一下钟念之。
“啊?为什么?”芯元纳闷。
“……青竹公子被他诳了,回京后一定会要和他理论这事。他哪有功夫想别的。”
“这样就好,但是这人心性偏执,我怕他日后又来纠缠。有时间我想进京一趟,向谢府求助。”
谢瑶父亲是御史,如果谢父能帮忙劝劝钟念之,钟念之知道她有人相助,他顾及名声,应该会收手。
……
最近天气闷热,何水来便没有出门,在家里照看草药。
太阳太大,他还给草药搭建了草棚子遮阴。
这日下午,何水来在院子里忙活,芯元在屋内弹琴。
何水来正坐地调息,他忽然睁开眼,望着山下方向,神色微凝。
他听到有人上山了,正朝着他家走来,听脚步声人数还不少,大约四五人。
该不是那个钟念之又闹什么幺蛾子吧!
可按理来说,钟念之被毒蜈蚣咬了一口,应该没这么快好吧!
何水来警惕地望向院门方向。
一刻后,那几人出现在院门外。
领路的人是宋大爷,宋大爷一脸笑呵呵,朝着院子大声道:“何大夫,快开门,你家来贵客了!”
何水来站起身来,看向宋大爷,只见他身后有四人,其中一人将近四十岁,一身暗蓝长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那人见了何水来立即抬手微礼:“这位就是何大夫吧,我是乔府的主事王庭,我是奉我家大人之命前来,有些话带给宋娘子。”
这时芯元听到动静已经走了出来。
她看到王庭芯元一脸惊喜。王庭名义上是乔府主事,实则是乔衡的幕僚。他因为犯了事无法科举入仕,所以便一直留在乔府。
王庭虽然是下人身份,可乔府其他人对他十分尊重,能差使他的人也只有乔衡一人。
“王主事,你怎么来了?是乔大人他……”芯元心中震惊。
她出事的时候,乔衡和大哥都不在家。一开始,她也幻想过爹和大哥不会那么绝情。
可日子久了,她便认命了。她不是乔家女,乔家人凭什么还顾念她?
所以今日见了王庭,芯元惊多过喜。
王庭又冲着芯元微微一礼:“宋娘子,的确是乔大人让我来的。”
王庭步入院中,其他人在院外等候。
芯元请王庭坐下喝茶。
见桌上的一套定窑瓷茶具,王庭心里有些意外。加上刚才又听到琴声,看来宋兰花日子过的还不错。
听说她出乔府的时候,一件首饰都没带,王庭本以为她会过得落魄困窘。
去不想,她自有一番际遇。
“宋娘子,我就不绕弯子了。”
“王先生请讲。”
“乔老夫人回京了。她身子一向不好,这回路上就病了,你的事乔府没告诉她。她心里惦记着你。你虽不是乔家女,可从前老夫人对你的疼爱不假,乔大人希望你回去一趟,在她跟前尽尽孝。”
乔老夫人去年去了随州老家,在老家住了一段日子。最近回京路上病倒了。
芯元无法拒绝。
过去十六年,乔家人没有亏待她分毫。
乔家对她有恩。
尤其是老夫人最疼她了。每次有衣裳首饰,老夫人都第一个给她挑。
“我去。只是……”芯元看向何水来:“我如今一人去只怕不方便。”
倒不是不方便,只是近乡情怯,她一个人没胆子回乔府了。所以她想何水来陪她一起。
王庭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何水来,微笑点头:“那就请何大夫一起。乔老夫人昨日已经回府,我们还是要尽快回去,免得她起疑心。”
芯元惊讶:“难道我的事情,乔大人不打算告诉她?”
王庭点头:“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又有眼疾,大人的意思是,不能刺激她。”
芯元点头:“我明白了。还请稍等片刻,我家里的事情也要收拾收拾。”
王庭点头:“当然。”
然后芯元拉着何水来回了屋里,她有些愧疚:“刚才我也没问你,就说要带你一起去乔府,你不介意吧?如果你不想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去。”何水来立即说。
芯元一愣,片刻后她捂嘴笑,笑得前俯后仰。
何水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讪讪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