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却安抚地揉了揉你的发,说:“我不去哪儿,只是过段时间可能要去一趟香港。”
得知他只是去外地,你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合了账本让他回卧房休息一会,现在天冷,坐在这儿睡觉会着凉。
他鲜有地肯听你的劝,不过他是牵着你的手进卧房的,这一路经过遇到的仆役都频频回头瞧你,搞得像手牵着手是什么稀奇的事一样。
“他们为什么这么瞧我?”你不禁问道。
陆沉搓了搓食指,笑着说:“可能是年画里的小姑娘提前来人间送福了。”
这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你见他指尖有些许未抹去的红印,似是意识到什么,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一看自己的指腹也沾了红色。
难怪刚才你让他画回来的时候,他眼神那么奇怪,原来早就报复回来了。说不定在你给他画王八壳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是在装睡!
“陆沉!”你气得大喊他的名字,愤愤然地踹了他一脚。
闹归闹,你还是陪陆沉眯了一小会,但却被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惊醒。你照顾过他这么长时间,早就熟悉他安然沉睡时的呼吸节奏,一旦出现任何异样,你都能及时察觉到。
你忙睁开眼,陷入眼帘的是他紧蹙着眉,神色痛苦,睡前搭在你腰间的手在本能地收拢,箍得你有些疼。
你攥住衣袖轻轻替他擦拭额间沁出的冷汗,不断唤着他的名字,尝试把他从梦魇中唤醒。
他似是听见了你的声音,蓦然睁开眼,来不及收敛的惊恐和防备全然暴露出来,你捧着他的脸,与他额头相抵,柔声说:“陆沉,我在这儿,别怕,梦已经醒了,别怕。”
那双彷徨的眼眸总算找回了片刻的清明,你见状一喜话没出口,只来得及发出哎哟一声就被死死搂住,他的脸颊贴紧你的颈侧,似是在确认你的存在,又像是学着你为他探颈脉那样,感受你的脉搏。
你环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说:“没事了,噩梦都是相反的,梦里的坏事,在现实都会变成好事。”
你听到他笑了,紧绷的身躯也渐渐放松下来,他唤你的名字,如絮絮低语。你便一次次回应他,正如他所做的。
等到他拥着你重新入睡,从惊悸中解脱,获得平静与安宁。你仍然在轻抚他的背,瞧他刚才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定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想着你的心也不由得一酸。
究竟是多么可怕的梦才能让稳重的山峰轰然崩塌,让一身傲骨的龙藏鳞入水,让素来镇定的人彷徨无措……
年末的账目清算完毕后,九渊典当行成为陆氏产业中首个关停的店铺,而它服务的最后一个对象是孙篱。
他本意是把从你那儿得来的支票给陆沉,当做是给陆沉创办医院投一笔启动资金,而孙篱就可以顺势成为医院的股东了。
然而,这张支票是从陆沉这儿划走的,现在又回到他手上,相当于从自己的左口袋取钱放到右口袋,多此一举之余还被顺走了一个股东名额。
陆沉自然不会让自己成为被宰的那个,他几乎搜刮了孙篱一大半的前朝古董,又把那张支票作为典当后的资金还给孙篱。
钱会贬值,古董只会增值,这笔买卖算下来始终是典当行赚了。
孙篱不了解这行里的操作,当即被陆沉绕得不知南北,回过神之后才琢磨出一点异样,气得他把陆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再没几天就过年了,陆家今年没有作过多操办,陆沉早早地给家在外地的仆役批了假回乡过年,府邸里留下来的都是在旧时与陆家祖辈签过卖身契的仆役。
厨房给大伙做了一大桌子菜,大家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吃了年夜饭,收拾好碗筷后,陆沉作为一家之主,给所有人都备了红包图个吉利。
说之后莫要喊他老爷,用先生代替,既然要辞旧迎新,就不喊旧称不行旧礼。
称呼这事在大伙心里都一个样,没什么比东家发钱更让人高兴了,他爱让人怎么喊就怎么喊,顶多不过嘴皮子上下一碰罢了。
大家都有红包,自然缺不了你的那份,然而你得到的不是钱票,而是一只流光溢彩的红宝石戒指。
据说这是陆家祖辈传下来的东西,原来的主人可能是老毛子皇室里的哪个王公贵族,后来它和一堆珠宝被当作贡品送入关,之后经了好几手不知道怎的就落到陆家手里了。
俄国人爱块头大的宝石,石头切割都做的比寻常宝石都要大只,你只在收到的时候戴过一回,之后它就被放在妆匣里再没露过面了。之前那块巴掌大的红翡都能被人盯上,要是戴这么夺目一家伙出门,还要不要命了。
大年初一的时候,孙篱来与你打了一声招呼,说年初二回村一趟,问你要不要随他一同回去跟大伙过年。说来之前回去匆匆忙忙地都没来得及跟街坊邻里见一面,现在正好有个机会,你没多想便应了。
晚上的时候你跟陆沉提起这事,他也点头答应说要陪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