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的背后议论范奚的宋国将领,于是她便在场外静静观摩,心想看看其人的能耐,得是多有本事,才敢诋毁她的师傅。
看了片刻他们所练的阵势,中规中矩,姬禾倒是对这长得五大三粗的人,有些许刮目相看。于是提步离开。
正当她转身之际,听见几句不大不小的交谈之声,于是她继续立在原地,悄悄听着。
一人说:“我们天天在这空耗,不攻不进,也不知在等什么。”
另一人回道:“等什么?等雨呗。”
“这艳阳高照,哪来的什么雨,你看我这汗水倒是像雨。”
“哟,你还别说,咱这么多人,操练下来,张袂成阴,的确是挥汗如雨。”
随即一阵大笑。
有个声音道:“要是这天能下雨,我给诸位洗一个月的衣裳。”
“哈哈哈哈就你能耐,兄弟们听着哈,下雨了衣服都由这小子洗了。”
那宋国将领听了也不阻止,反而阴阳怪气地加入:“鲁国军司马说了有雨,你们就听着,人家大人物一个喷嚏,也要吓死路边蚂蚁,都笑什么笑?”
对范奚的牢骚和不满,真是溢于言表。
姬禾听了一耳朵,不太舒服。
一而再,再而生三,可她奉行事不过三。
姬禾掏了掏耳朵,然后引弓搭箭,微微眯着眼,朝着那人群中的将领,面无表情的射了一支箭出去。
舒尔,一只利箭贴着那将领的头盔的顶端,迅猛擦了过去,穿透他头盔之上的帽缨,径直钉入他身后的箭靶中心。
他放声大吼:“是哪个不长眼的在乱射箭,还不快快给本将滚出来!”
“大战在前,散布流言,动摇军心者,”姬禾握着雕弓从场外走了进来,冷然一笑,“按军法——当斩。”
众人认得这位随军督战的鲁国王姬,并不是娇弱的菟丝花,纷纷跪地山呼:“拜见监军。”
齐声大喊,心悦诚服,洪亮如雷。
姬禾径直走到箭靶,拔出羽箭,取下靶心上的长缨,走到那宋将面前,“将军纵容麾下妄议军情,治下不严,罪加一等。”
宋将看着她手中长缨,面露一丝骇然,当即一把摸了摸头上的头盔顶部,果然空无一物。
他这才知道刚才那一箭,并非射箭之人箭术不佳,没有对准,才未伤到他。相反,能一举射中他头上细小的帽缨,可见其箭术出神入化。也正是面前的女郎刻意为之,才没有当场射爆他的脑袋。
她此举摆明是在立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武将的世界里,向来是以武为重,用武力说话。谁人比自己厉害,谁便能得到自己的尊敬。
面对文绉绉的军司马大夫范奚,这些人心里自然是不会轻易信服。
此时,姬禾一箭射缨,却教他们心服口服。
意识到姬禾并不是想要自己的命,这名宋将也立刻顺着台阶而下,抱拳道:“外臣认罪,甘愿受罚。”
姬禾将手中长缨弹了弹,塞回他的手里,:“既然将军知罪认罪,大战也正当用人之际,那便从轻发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二十军棍。将军可有异议?”
“外臣不敢,甘愿领罚!”
……
姬禾杖责宋将一事,很快传遍军中。
子顺得知始末后,只是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对姬禾此举恩威并重的叹服。教他对这位鲁国王姬,更加充满了欣赏和兴趣。
他当下便派人给姬禾送了些布匹冬衣,糕点美食,已做宋国治军不严的歉疚。
姬禾收到后却是一脸莫名其妙,从来只有她打赏他人的时候,除了君父,旁人还没有资格给她赏赐。
头一回,又除了君父之外的一国之君赠她东西,姬禾觉得无比不自在,转头就让稚辛处理收起。
苏夷听后,也觉得姬禾此举,有利无害。
大战之际,的确不容有失,更何况是众将士当众怀疑决策,疑多生暗鬼,军心一旦动摇生变,为险中之险。
范奚听见这件事,竟然有丝动容。为她始终信他、护他声明而感动,为她的明白事理而欣慰。
他更想知道,当她只身立于众将之间周旋时,可曾会有害怕。
如此想着,范奚不由自主走到姬禾帐前,“臣求见公女。”
帐中传来姬禾的声音:“师傅请入内。”
范奚应声踏入,朝她拱手。
姬禾坐在案前,兴冲冲朝他招手:“师傅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想告诉师傅。”
“公女莫不是想说杖责宋将二十那件事?”
姬禾呀了一声,“师傅你知道了。”
随即她便笑笑,“不过我不是说此事,是另一件,最快今晚,就要下雨了。”
范奚抬眼看她:“公女如何知晓?”
“因为这里,开始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