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怎么三句不离谢琅?
她不由想到,以贺兰安的德性,要是她摇摆不定,他恐怕会自导自演绑架自己和谢琅,然后指使所谓的‘绑匪’送信给她,让她到悬崖边,要她二选一。
郁岁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说:我选小师叔,但我可以陪你一起死。
这并非凭空想象,以她这些年对贺兰安的了解,他就是那种明明在意的要死却假装不在意的人。
嘴上可能是:你选谁都好,喜欢谁都没关系,我都行啊。
心里想的恐怕却是:郁姑娘,你喜欢谁谁就得死,当然,除了我。
郁岁深吸一口气,她抬手捏了捏少年微凉的脸颊:“贺兰安,无须比较,你就是你,我最喜欢你。”
“哦,哄我?”贺兰安故作轻松,唇角却不自觉微微翘起。
郁岁主动牵起他的手:“跟我走吧,轩辕青城说,巷子里有家花灯店一直开到天明,我们去许愿。”
贺兰安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有些别扭道:“你想许什么愿?我可以帮你。”
郁岁微怔:“那你的愿望呢?”
上岸后,不远处有烟花燃起,散在空中,贺兰安捂住少女的耳朵,轻声说了什么。
“反正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他只要‘余岁安好,无病无灾。’
余岁,郁岁。
*
花灯店里什么样式都有,贺兰安一眼就相中了那只小老虎的花灯,郁岁则选了只兔子。
她把兔子花灯翻到背面,正要下笔,就听卖灯的老奶奶道:“姑娘,许愿找我没用,我不管这个,你得去找那个人。”
郁岁抬眼:“谁?”
老奶奶笑了起来:“除了郁尊主,还能有谁?”
郁岁:“?”吃瓜吃到我自己?她压下这种异样的感觉,正色问道:“她又不是神仙,求她干嘛。”
老奶奶温柔地摇摇头:“神仙离得太远了,没空管也不会管底层老百姓的死活,但郁尊主不同,她在意我们这些蝼蚁,在意千千万万女子,在意世间的公正和平等。”
或许是饮了些酒,面色微醺的老妇人继续道:“我的外孙女原本都被迫嫁人了,是郁尊主下达的指令好,她才有机会通过考核,进宗门当修士。”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回重男轻女的家庭,再也不用被人相看,连婚姻都作为交易和买卖。”
“她不用……像我一样。”
老妇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所以姑娘,与其在老身这许愿,不如就在纸上写写这位公子的优点,”她看向贺兰安:“公子也写写姑娘的优点,毕竟是要成亲的人,多些了解会更好。”
贺兰安一听就乐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成亲?”
老妇人噗嗤一笑:“公子你的眼睛都快长姑娘身上了,这还不是非卿不娶啊?”
贺兰安心满意足,捉了只笔,转到一旁,悄悄写起了长篇大论。
郁岁则很快就放下笔墨,她轻轻吹了吹花灯纸上的字迹,坐在一旁,认真看贺兰安写小作文。
一开始他还藏着掖着,郁岁轻笑:“贺兰公子,夸我还不让我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贺兰安转了转笔杆:“行。”
于是郁岁看到了在少年眼中加满滤镜的自己:
“……她不爱哭,但心肠其实很软,会记得我喜欢什么,攒了灵石悄悄给我买礼物,就算受伤了也还是会挡在我面前,她不太会说漂亮话,但做的永远比说的多……总之,她是我最最珍贵的人。”
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姑娘。
若非篇幅有限,贺兰安还能继续发挥。
郁岁嗤嗤笑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贺兰安这种可爱的小东西。
少年总是给她惊喜。
她以为他的喜欢只是这样时,他永远会再次刷新她的认知,他的爱意没有上限,也没有期限,不会像食物一样过期、坏掉。
郁岁接过他手里的花灯:“贺兰安,你确定这写的是我?”
她自己都不敢信。
少年却格外坚定:“除了你,还能有谁?”
听言,郁岁眉眼带笑,弯如新月,她勾住他的手指,轻轻擦去他手心沾染的墨渍:“好吧,那这么好的人,是你的了。”
掌心传来的酥麻让少年耳根泛红,根本承受不住这句:“是你的了”,他眨了眨长睫,慌张地抽回手:“我得看看你写的。”
贺兰安满怀希望,就算郁姑娘从不矫情,至少也该列出他十个优点吧,这很难吗?不至于连一行都写不满。
少年垂眼:“……”
还是高估她了。
灯笼背后只有七个字,言简意赅,龙飞凤舞。
——好看,好用,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