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是师父。”
林芝正要回答,周围景色忽然大变,烈风刮痛她的脸颊,她看见远处山呼海啸,滔天巨浪几乎要猛拍过来,一个巨大结界却挡住了巨浪,往下看去,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勉力支撑。
“师父!”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胡杨苦苦支撑。
林芝心急,飞身就要过去,不想胡杨回头就是一掌,将林芝打到了远处:“不要过来!你帮不了我!”
“师父!”林芝哪能眼睁睁看着胡杨自己散尽法力,可胡杨不知道在她身上下了什么禁咒,林芝死活飞不过去。
她只能看着胡杨一个人压下去这巨浪,金光散逸到了无数处,是他即将死去的征兆。
浑身的禁咒消失,林芝飞身过去,接住了下落的胡杨。
胡杨胸口大片血迹,嘴角也有残留,脸色白得吓人。
“师父,师父!你不要死!我来救你,一定没事儿的!”
林芝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的视线模糊,手掌送出源源不断的灵力,可惜都是泥牛入海,回天乏术。
胡杨挡住林芝的手:“没有用的。师父要走了,你自己好好的。”
胡杨闭上眼睛,身体慢慢化作飞灰。
“不要!师父!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师父!师父!”林芝满脸泪水,哭着从梦中醒来,抓住眼前的人。
觉应心疼地摸了摸林芝的头。
林芝擦掉眼泪,抽噎着:“觉应长老,我师父真的......真的死了吗?”
觉应道:“阿芝,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人会从你的生命中离开,你要学会接受。不止是你师父,就是我,还有其他的长老,还有你的师兄弟们,最终也都会离开的。”
林芝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我不要,你们都不要离开我!”
觉应揉着她的头,神情怜悯,不再说话。
*
蓬莱的先灵堂中,林芝一身素衣,正在一丝不苟地写着一块牌位。
她一笔一划,一字一顿,牌位上慢慢出现两个端方的字:先师。
胡杨的名字她还不舍得写。
她的字和胡杨的字是很像的,郁闻说过,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两个人的字有什么区别。
林芝那时候还很骄傲,那是自然,她悄悄描摹胡杨的字,学得极为认真。
不过她下山之后就刻意让自己不再用胡杨的字体,没想到回了山上,下意识写出的字,还是跟胡杨的字一模一样。
林芝眼睛发酸,她不再苦恼,为胡杨戴孝,穿着孝衣。
胡杨的后事一个月都没有办完,也是郁闻安排的,他说师父很想念小师妹,还是等小师妹回来送他最后一程吧。
胡杨的牌位林芝自始至终没有写完,只有“先师”两个字。
师父是掌门,会有长老给他设立牌位的,不必用她这一块。林芝等墨迹干掉,轻轻抚摸了一下,随后将牌位抱在了怀里。
她准备离开先灵堂,在门前碰见了郦婵君和相里松。
师徒两个穿着朴素:“我们是来拜唁胡掌门的。”
林芝领着二人到了胡杨专属的堂前。
蓬莱自建立以来,仙去的弟子都会由专人操办后事,大都遵循弟子生前的意愿安葬,而掌门和长老会被安置在先灵堂,留有遗体的会睡在水晶棺里,没有遗体的便挂上一幅画像,以供后来的弟子吊唁。
胡杨自然只有一幅画像。
郦婵君和相里松点了香,拜了三拜,见画像上的人凤目逶迤,神清骨秀。眉间一颗小痣,颌下飘然胡须。眼神悲悯,万种思绪都在其中;仪态自得,世外仙人不外如是。
林芝道:“本来这次回山,以为能见到师父的。没想到只能看这画像了,其实这画像比不上我师父真人万分之一,可惜你们看不到了。我也看不到了。”
郦婵君道:“林姑娘,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胡掌门在天有灵,也是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林芝道:“这是自然。婵君,你放心,我是不会做傻事的。”
郦婵君和相里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了胡杨临走之前拜托他们的——
“到时回到蓬莱,阿芝知道我的死讯,一定会十分伤心,怕是会自毁身体。拜托二位,一定要及时劝告她,不要让她太过伤心。”
这样一件事,胡杨再三拜托。
林芝也正如他所说,短短几天,像是变了一个人。
表面上如常,怕是早已心死了。
郦婵君决定晚上去找她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