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洲倚在客院旁的角门上,终于见着了他姗姗来迟的小姑姑。
凝神细听,她小姑姑竟在教训拦抱在怀中的吉吉。
他伸手接过掂了掂,跟着赞同地点了点头,这肥猫,确实该减减肥了。
停在门外的马车探出两圆圆的脑袋,清脆的童音接连响起:“小姑姑!”
是陈瑞茗和陈瑞吟。
陈瑞洲将吉吉先赛进了马车陪两个弟弟玩去,又扶了一把顾清月,才自己跟着上了马车。
注意到小姑姑裙摆上的粘上的落叶,他帮忙拂去道:“小姑姑想出门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在他看来,一个老奴,支开了便是,哪用得着做主子的去迁就。
顾清月幽幽扫了他一眼,郁闷地将身子仰靠在车壁上:“你不懂我上下都有优秀极了的姐妹压力有多大。”
陈瑞洲:……
看了看车厢中同吉吉玩做一团的两个堂弟,他大概永远都懂不了小姑姑的压力。
马车毂毂前行,顾清月想到先才的狼狈,从荷包中取出几枚铜钱,准备起卦。
陈瑞洲眼皮跳了跳,阻拦道:“小姑姑,已经出发了,现在卜算适不适合出行晚了,算了吧。”
茗哥儿人小鬼大:“小姑姑,我娘说你《易》都没念完,就学人占卜没有灵过。”
吟哥儿紧跟在哥哥后面点头。
顾清月想占卜的手抖了抖,还是听劝地收了手,去自家的庄子还能遇到糟心事不成?
她这辈子会对易学感兴趣说来也归咎于她这莫名其妙的重生,本想跟着书中所述探寻缘由,但此门学问玄妙深奥,孔令也不敢说自己读透了,同她讲解的也多是天地世间万象变化的规律,稍深一点的便是其中蕴含的辩证思想。
至于起卦卜算之类,完全是她自己跟着所学尝试解读的,十之有九是不靠谱的,剩下一成是她遇事不决用来做决定用的。
见顾清月收手,陈瑞洲松了一口气,他小姑姑算卦有点神奇,好坏都不灵,但能给人造成心理阴影,算上一卦,一天都惦记她卦出的结果,做啥都要在心中想上许久。
府上的人,都有一个共识:不要让表姑娘卜算。
庄子就在郊外不远,一个时辰便到了,有人带着玩耍,两个小的最是兴奋,甫一下马车便冲在了最前头。
不时捡起个些落叶松果凑到顾清月的面前献宝,童言稚语煞是惹人爱。
他们的奶母老远地跟在后,多有忧心地看着两个哥儿,就怕万一磕着碰着了回去不好同少夫人交代,可大哥儿和表姑娘要带两小哥儿玩,她们实在不好搅了,犹疑下脚步越发地慢,最后半迁半就地被支开了去,连哥儿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茗哥儿最是鬼精,看到奶母不见了,越发地大胆:“小姑姑,你答应捉几只鸣蜩给我们看看的。”
“知道了。”
陈瑞洲的小厮不知道从哪儿取来的粘杆,交给几个主子。
杆的长度有长有短,恰好适应几个主子的身高,粘蝉的一头是特殊处理过的,裹的动物皮熬出来的胶,很有粘性。
捕蝉是顾清月提出来的,又有两侄儿双眸晶亮地看着她,她自然要大显身手一番,宽袖被束带束着,好似很有经验地凝神辨音,选中了一棵矮树。
茗哥儿和吟哥儿小尾巴似的跟在她的身后,绕着树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从不断分支的枝干中寻到了蝉的踪影,几人皆不敢出声,屏气看着竹杆靠近蝉。
顾清月稳着手中的竹杆,一点点地接近,可在快要碰到的时候,那蝉飞了!
出师未捷,一大两小皆感到可惜,吟哥儿拉了拉顾清月的衣袖,“小姑姑,再来。”
“再来!”才一次失败,顾清月没有那么容易气馁。
茗哥儿眼睛尖,发现了蝉的位置,大喊:“小姑姑,那儿,蝉在那儿!”
顾清月随着他指,立马举着杆转了方向,但许是声响太大,又是一次失败,蝉飞往更高的地方。
陈瑞洲看着他们三人换了好几棵树,一只也没捕到,从小厮的手中取了一根杆,瞅中了蝉所在的方位,毫不犹豫地出手,不过一瞬,那蝉牢牢地黏在杆上,发出挣扎的蝉鸣。
他动作迅速地将其从杆端揪下放了,在他小姑姑没有捕到前,他还是不要捉到的好。
然顾清月还是被不一样的蝉鸣吸引望来了视线,那视线如怨如诉,哀怨至极,陈瑞洲最受不了他小姑姑的眼神,对视间只觉得自己是那十恶不赦的恶人,他默默避开视线无辜望天。
好在鸣哥儿和吟哥儿还在树缝间找着蝉,没有发现已经有人抓到了蝉,也没有影响到顾清月在他们眼中高大的形象。
她重整旗鼓,再接再厉,多次的失败也琢磨出些窍门,要快狠准,一击即中。
“小姑姑好厉害!”茗哥儿开心地蹦跳。
吟哥儿伸手去捉已经捕到的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