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噩梦了?”
喻念瞪大眼睛,惊恐地转头看过去。
是周垣。
她没死,但也没有成功逃跑。
刚才是梦吗?
太过真实,她的手还保持着抓住钢管的姿势,轻轻颤抖。
混杂的回忆再次浮出水面。
又被她强行压下。
无论那封信是预告或忏悔,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早在雪山上就已经同夏佐两清了。
喻念捂住眼睛。
就算在这样的时候,她竟然还会因为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而感到心脏突然的跳动。
隐秘地期望对方的到来。
就像曾经的无数个时刻,牵着她的手,赶走恐惧和黑暗。
真是没救了,她嘲讽自己。
她将这无法斩断的情绪归结为本能,一种生活在阴影下一辈子都没见过阳光的生物追逐太阳的本能。
但同样的,太阳也会将她灼伤。
所以她不会再去追逐太阳。
黑暗的双手再次将她带回,轻声的安慰像是魔鬼的歌谣,说服逼仄和阴暗才是她唯一的归宿,将那一点点向往光明的苗头也摁灭。
他轻抚她的背脊,做出一种怪异的亲昵举动,让喻念更加身体僵硬。
“睡吧,明天再说。”周垣睡意浓浓地说。
他并不担心什么,锁链拴住她的脚踝,好多天没吃固体的食物了,她又能做些什么?
喻念掀起眼睛看向他,在心中演练将他掐死的动作。
难怪会做那样的一个梦,都是白日思虑太多的缘故。
不过,也是时候了。
再继续下去,她真的会发疯,不如就这么冒险一次,就算真的如梦境里那样失败,倒也不错。
她垂眸,按住躁动的双手。
-
伦敦。
某私有大厦顶层,会议室内。
“帮帮他吧,兰切斯特,伦敦毕竟你比较熟悉,”安德烈低声说,“他已经几乎一个星期没有合眼了。”
长桌尽头,面对面坐着两个男人。
安德烈侧对着那位穿着考究,披散白色银发的男人边上,语气近乎哀求,
“帮他?”银发男人挑眉,尽管面容深邃俊美如天神,但表情却冷若冰霜,“他之前是怎么和兰切斯特家对着干的,不记得了?”
闻言,安德烈尴尬地笑了笑。
桌对面,红发青年顶着头凌乱的发型,戴着茶色墨镜,抱臂坐着,嘴角紧抿。
半晌吐出一句:“你要什么?”
兰切斯特朝椅背靠去,“那得看那女人值多少。”
此时,对面青年摘下墨镜,露出眼下疲惫的乌青,揉了揉太阳穴。
看到对方那显眼的黑眼圈,兰切斯特顿了顿,忽然道:“若是我要罗西家族在英国的所有航线。你舍得吗?”
那几乎是大半的生意来源。
安德烈的脸色都黑了,盯着兰切斯特,“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他刚拿下家族不久,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决定。”
但夏佐却问:“你能保证找到她?”
兰切斯特笑了,但转瞬即逝,依旧是那副冰冷模样,他说:“你要是把整个家族连带私人事业拱手送我,帮你把人毫发未损地救出来也没什么问题。”
开玩笑,这不是要夏佐流落街头吗?
安德烈这回连话也不想说,他觉得兰切斯特根本没有合作的诚意,只是在耍人。
也是,听说自从他的新婚妻子跑了之后,这人的性情就愈加反复无常。
总之,这次的谈判应该是告吹了。
安德烈起身,打算走人。
见夏佐也站了起来,正要招呼他一起走。
但对方却径直绕过他,走到兰切斯特面前。
“你刚才说的,算数?”
兰切斯特点头:“以家族名誉起誓。”
夏佐也点头:“好。”
安德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刚想阻止夏佐,眼前却浮现出莉莉娅那张笑脸。
倘若是莉莉娅遭遇这种事情,他会怎么样?
想了想,还是将伸出去阻拦的手缩了回来。
心中叹了口气,眼前两人已经握手签字。
简单的合同上以英文花体洋洋洒洒写了句话:
——夏佐·罗素以全部财产,来换喻念安全回家。
-
警笛声,子弹声,喇叭的叫喊声。
还有耳边呼啸的风声。
几乎与梦中同样的黑夜,只多了一轮明月。
那么的圆,让喻念想到她从未与家人度过的中秋。
今夜是团圆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