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虽然还未来到东院。
但院子里海棠树上的那对雀鸟却已经睁开了眼睛。
外间小塌上的金宝正在一下一下地点着脑袋。
雀鸟便偷偷地落在了木几上,想趁机尝上几口炉子上温着的那锅米粥。
“咚——”
缩回伸着的脑袋,雀鸟立刻振翅飞出了窗外。
蹭了蹭树上的同伴,它好奇地探头看着发出了奇怪动静的屋内。
可半个身子贴在门上的金宝,却听不见门内传来的其它声音。
他为难地低头看了眼茶盘上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和米粥。
担心门内的苏钰和沈清秋又起了争执,金宝咬牙敲了敲门:“夫人,现下卯时刚过。可要用些醒酒汤醒醒神?”
等了一会儿,终于从屋内传来了苏钰的声音:“进来。”
此时,屋内躺在床上的沈清秋正委屈巴巴地看着压在她身上的苏钰。
沈清秋的余光瞥到了金宝的一只脚,已然跨过了门槛。
来不及穿衣的她干脆一把掀起被子,把自己当头裹了进去。
进门后的金宝看着床上这两人的奇怪架势,不由地脚下一顿。
他虽不知苏钰和沈清秋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
不过眼见床上的苏钰像个得了趣的顽童,正憋着笑地隔着被子戳着沈清秋玩儿。
金宝不禁抿嘴一笑,欣慰地在心中叹道:昨晚的两人怕是有了新的进展呢!
放下手中的托盘,歪着头的金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主君,这锅子珍珠香米粥是昨夜按照您的吩咐,用小火熬上了一夜。”
打开了盖子,金宝在盛粥的同时还不忘用另一只手再扇上几扇。
本是淡而无味的白米粥。
可在鲜香的火腿粒和那细细剁碎的荠菜丝的助力下,散发出了清甜浓郁的香味。
然后,这香气又被丝丝缕缕飘散在空中的白色雾气,裹挟着飘向了床边。
不一会儿,闻着味的沈清秋就忍不住偷偷松开了被子的一角。
此时,压着沈清秋不放的苏钰倒也不急着去撬开那条缝隙了。
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轻笑着向一旁的金宝使了个眼色。
桌前的金宝立刻会意地提高了声音。
“来时王叔特意嘱咐过我,夫人宿醉不可多食酱菜以免伤了肠胃。可我一不小心多拿了几碟子的佐菜,主君觉得是把这碟子姜香梅子撤了去,还是把那碗蜜渍樱桃肉退回厨房?”
苏钰“啧啧”了两声,故意拖着尾音回道:“姜能养胃,这当然是留……”
“留蜜渍樱桃肉!阿钰你别……”
握住苏钰伸来的手,沈清秋才探出的半个头又忙不迭地缩了回去。
可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的苏钰却不肯松手。
他用力地扯着被子,一心想把沈清秋整个拔出来。
被子里的沈清秋既挣脱不得,又不敢真得用力伤到苏钰。
她只得攥着被角,无奈地解释道:“阿钰,你……你莫要如此,这金宝还在屋内呢。”
说罢,沈清秋红着脸向下挪了挪,又缩进了被子里。
闻言,挑着眉的苏钰却忽地笑开了眉眼。
当今世情,女子皆是三夫四侍美人在怀。
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不在房内备上几个貌美小厮,以供她红袖添香?
于是,得了趣又被烫了心口的苏钰勾着嘴角向金宝挥了挥手。
这边还在捂嘴偷笑的金宝立刻夸张地高举起手中的托盘,挡住了他的整张脸。
在快速地行了个礼后,金宝一蹦一跳地退了出去。
关上门,屋里还在传出沈清秋的软言讨饶声以及苏钰的打趣声。
此时,屋外的晨曦已经揭去了夜幕的轻纱。
微风吹过,清凉的草木气息带走了夏日的黏腻。
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懒惰而安详的气息,让站在院门口的金宝身心舒畅地伸了个懒腰。
“金宝……”
身旁幽幽传来的含糊叫声,让金宝尖叫着向后一跳。
眯着肿成了一条缝的眼睛,李婶艰难地抢下了胡乱向她打来的托盘。
拽着金宝的袖子,李婶急忙喊道:“金宝,别跑!是我……李婶!”
金宝侧着身子、迟疑地分辨了几眼,立刻瞪大了眼睛扶住了李婶有些摇晃的身子。
“天啊,还真是李婶!”
眼前打着颤的李婶,不仅一张脸肿得好似发面馒头已看不清五官。
她露在外面的皮肤表面,更是密密麻麻地长满了颗颗凸起的疹子。
吓得金宝登时慌得六神无主:“李李李……婶,我这就去领你去瞧大夫!”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