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天朗，冬日初生起璀璨的金辉，锦心院里头的积雪晨起便被小厮们清扫干净，扫出的大片空地上立着张粗木案，上头躺着一只硕大的银雪野狼。
院里丫鬟不敢靠近，胆子大些的小厮拿着扫帚躲在檐下偷偷瞧着。
沈宛霜用完早膳就换了一身轻快的粗布旧衣，原还想将袖口卷起来，无奈被玉翠和玲珑拼命拦着，只得在腕间扎紧了袖口，使得动作起来干练一些。
院里，她正在磨刀。
玉翠抱着披风在她头顶碎碎念：“姑娘呀，虽说今儿日头出来了，但寒意未褪，还是冷得厉害，您就穿着薄薄一件外衣，万一惹了风寒可有罪受的。”
“我这穿着棉袄子在院里站了会都冷得直哆嗦，要不还是把这恶狼交给灶房去处理吧？”
“您是金贵之躯，怎能碰这等污秽之物。”
沈宛霜眼都未抬，刀锋在磨刀石上擦得蹭蹭响，直到锋口足够锐利了，她提着细长的弯刀站起来。
那弯刀闪着吓人的寒光，惊得玉翠忙闭上嘴，嗫嚅着不敢吱声了。
玲珑拿手肘捅了捅她：“小姐有分寸的。”
玉翠揪住怀里的披风，两腿颤颤：“小姐要宰狼了！”
“大惊小怪。”，沈宛霜站到粗木案前，手起刀落，精准无误地从咽喉早已凝血的箭口处刺入，刀柄转动，将皮毛与躯体剥离。
温热的血蔓延在粗木案上，再顺着缝隙滴落地面，与腻白的雪融到一处，氤出条条狰狞的蜿蜒血迹。
“你们说......皇后会喜欢哪种小娘子？”沈宛霜手上活计不含糊，略有些苦恼地看了站到院子角落里去的两位丫鬟一眼。
这个问题她已经思考了一整宿。
玲珑猛咽了一下口水，手抖声音颤：“奴......奴婢也不知。”
沈宛霜点点头，示意玉翠。
玉翠被吓楞住了。
“小......小姐！”
她壮着胆子闭眼喊出来：“我我我......我觉得贵人们都喜欢端庄温婉识大体，又会打扮的小娘子。”
“这样啊。”沈宛霜放下弯刀，将整张狼皮扯下来，沉吟道：“那备热水，我打扮打扮，出去逛逛坊市。”
“逛——那奴婢这就安排下去，这儿您就别管了，我让小厮来清理就好。”玉翠忙不迭应了，小跑着往灶房去。
难得自家小姐出门终于不是去跑马，她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锦心院里少有的忙碌起来，下人们抬着一桶一桶的热水进浴阁里，蒸腾的气雾中带着玉露的香气，浴桶里漂浮着晒干的花瓣，在热水的浸润下重新绽放。
玉露凝珠，香肌雪骨。
沐浴后在身体各处抹均香脂粉，着好里衣坐到梳妆镜前，陈列打开的妆奁里各种首饰琳琅满目，看得双目应接不暇。
这些首饰自她回府那日沈氏就命人打了送来，只是一直都未曾用过。
胭脂红蔻，金钗玉饰，珍珠花钿，细描眉妆染朱丹。
沈氏兄妹都肖母，五官端正底子极好，相比兄长的英气，沈宛霜则多了些许女娥的精致和娇美。
轻施粉黛便胜过京中多数女子。
“小姐，这口脂颜色真衬您。”
“小姐，这件鎏金丝线的白绒襦裙怎么样？”玲珑将一侧成套的织绣流苏双鸾披风也一并拿了过来。
“就这套吧。”
一通折腾下来，足足花了近一个时辰，等坐上车辇，集市正是热闹时。
马车缓缓驶入长街，穿过东市千里坊进入到锦绣坊里。
锦绣坊是东市最为繁华的街道，相比西市各坊的鱼龙混杂，东市锦绣坊、玉馐坊、奇珍坊并称东市三大坊，是京中达官贵族和王公小姐活动的主要区域。
马车进了坊市里速度更缓了，沈宛霜掀开小帘去看外头的景象，目之所及皆是锦衣华服的贵人，在冬日里，身边簇拥着成群的丫鬟随从，面上熠熠生花，娇贵极了。
“停。”沈宛霜放下帘子，轻唤了一声。
玉翠拿过搁在暖榻的披风帮自家小姐系上，笑着说：“小姐眼光可真不错，头一回逛市集就瞧上了有名的江南织造成衣行。”
沈宛霜弯着腰出去，略过弓背在地充当踏脚的车夫，身形轻盈地跳下车辇，足下覆金履稳稳托着摇曳的绒襦裙摆。
“小姐，您慢些。”玉翠和玲珑赶都赶不及，下了马车忙候到两侧帮她把飞起的披风压住。
“知道，进去吧。”
成衣行前门庭若市，进到里面却大相径庭，堂中无人高声喧哗，只有三三两两的小娘子们聚集在一处小声讨论着今年流行的成衣制式。
“听说江南流行一种丝绸，手感顺滑轻薄，在日光下还能发出不同的色彩来。”
“真的这般神奇吗？”
“这种料子穿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