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意。
如花似叶,岁岁年年,长乐平顺。
赵烛衾被仆从引进来之时,徊仙恰好将乐正黎的手收拢在被衾里,遮住了那串极为显眼的手链。
“毒解了,为何她还没醒?”
徊仙听到身后的问话,不觉想到了昨天梁丘珩砚也问过一遍。
他懒得回应,便把昨日告知梁丘珩砚的话也拿来敷衍了赵烛衾。
“你的意思是,那毒还是伤到了她?”
赵烛衾走近,同徊仙并肩立在床边。
徊仙没有作声,哑然中难掩疲倦。
赵烛衾侧头,看向他,“你是用什么救了她?朕怎么不知道伏灵族还有起死回生之力。”
夜晚的赵烛衾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蹊跷,进而展开问询,四平八稳,言语不漏。
徊仙下意识地不想明说,但又觉得撒谎也没什么意义。
“山顶被封禁的大殿里蕴养着半颗残珠。”
“什么残珠?”
赵烛衾问事情便一定会问到自己满意的程度。
徊仙摇头,“我不知道。”
本来也是许久没有上去过了,玉昭一死,宫殿几乎是被彻底封了。
里面的构造也确实是最开始就有一方水池。
但徊仙真的不清楚水池里面温养着那半颗残珠,所以他没有说谎。
静了片刻,徊仙反问赵烛衾:“陛下不是答应过我,会庇护着她吗?可她还是险些被毒杀了。”
赵烛衾垂下眼睑,苍白的脸,骨骼深邃的眉目,一模一样的面容,就连那张薄唇都带着相同的冷戾弧度。
玄氅罩着红袍,肩头瘦削,脱去满身阴鸷后,他看起来分外好相与。
“国师也该明白,占据着这副身体大部分时间的人不是我。”
赵烛衾兀地低笑了一下,“再说了,她不是无碍吗?徊仙,我就知道你有法子……玉昭隐瞒了很多事情,你却不肯说出来,再僵持下去,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徊仙:“我听不懂陛下的话中深意,你想说什么,都不妨直言。”
“解除诅咒的办法和那些被屠戮的伏灵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吧?”
“陛下,别说解除诅咒,我母亲连自己都救不了,何谈知晓此中内情?”
“那她给赵蕤批命的那句话从何而来?还有,她的尸身去哪里了?以及……她后来生的那个孩子呢?徊仙,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赵烛衾,慎言!我母亲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随意伐论,你们赵家人自己作恶事,现在却反过来诬蔑伏灵族吗?”
徊仙终是起了怒火,偏头凝视着赵烛衾,目光里荡满了凌厉的冷光,“只是一句谶言罢了,就因里面带着蕤字,林禅筠就敢断言是我母亲留给赵蕤的批命吗?”
“她算什么?值得我母亲特意给她留下这样一句话?”
“林禅筠失心疯,才会想着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堆砌在赵蕤的头上,可他没有想过吗?若为薄命,何以承幸?”
徊仙勾唇,笑得讽刺,他很少会露出这般极端又不妥的神情。
玉昭把他教养得很完美。
但在此时,他全然顾及不了这些细节。
夜晚的赵烛衾很早之前就怀疑过徊仙跟玉昭在联手做戏,哄骗赵家人,借此来达到不可告人的密谋。
故而,夜晚的赵烛衾也不常来国师殿。
“那这样看来,连你这个儿子,都被蒙在鼓里了。”赵烛衾轻轻地笑了下,脸色如常,未有丝毫被冒犯的怒意。
他伸手从袖间抽出来一封密信,两指携着递给徊仙时,又说:“梁丘珩砚那边恐怕也早就知晓了……知晓关于你那个妹妹的秘密。”
“这封信就连林阁老都还没有看,我只想着先给国师大人过目之后再行判断。”
徊仙收回同赵烛衾对峙的视线,抬手接了信。
他有些不想拆开。
心底的忐忑和惶然在阻挠着他,赵烛衾嘲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他宁愿糊涂一些……
活了这么久了,他什么没见过?
若能抓住一丝美好,谁愿意满手污泥?
徊仙还是拆了信,他看得很快,从头到尾也就寥寥几句话。
一是回禀了关于兽族暗中徙动之事,说他们只是在朝王都逼近,但分散得很开,并不像是要纠合起叛。
二是那位宛国质女的身份查到了一些线索,在去年之前,她都病得很重,几乎日日缠绵病榻与汤药为伴。
但是今年,她却反常到仿佛脱胎换骨了。
虽然还是病着,可她能奔波这么远从宛国来到北聿,就表明她的身体已经恢复成了旁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有探子深入彻查,揪到一点相关联的信息——
那就是孟青芜的心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