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趟沧渊。
徊仙的眸光锁定在最后两个字上,显然也明白了赵烛衾刚才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他随手把信纸塞回信封,又还给赵烛衾,“仅靠这些猜测,就能断定她是我的妹妹吗?就算她是,那又如何?”
赵烛衾未置可否,“唔,她如果真的是你妹妹,便能证明玉昭有法子把伏灵遗脉弄出宫,但她没有选择你……而是选择你妹妹,啧啧啧,国师大人,原来你也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啊。”
徊仙顿觉他的话语刺耳,但仍保持着无动于衷的模样,“挑拨离间对我没用……如果陛下真的知道伏灵族逃脱禁制的法子的话,倒是可以拿来跟我说一说,其他事情,概与我无关。”
赵烛衾非常不喜欢和徊仙这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人打交道。
说他迟钝,可他永远坚守着自己的目标,时刻想着逃离北聿皇宫。
而说他圆滑,倒辱没了这个词,徊仙哪里需要圆滑为人?他只是懒得跟人唇枪舌战虚与委蛇。
反正无论如何,徊仙就是一堵坚固且不可撼动的高墙,谁撞上来都得碰一鼻子灰。
“不肯说就算了,朕自己查,既然连孟青芜是伏灵族的机密都查得到,难不成那些阴谋诡计我还奈何不了了?”
赵烛衾哼笑,也不再纠结。
他一撩大氅,极其熟稔地坐在了榻边,也不说话了,就垂视着乐正黎。
殿内终于静了下来。
灯烛粲粲,映着她的脸,愈先白皙。
说是喜欢乐正黎,也不尽然,这样明媚如朝旭的女子,还能毫无顾忌地跳进冰冷湖水里试图挽救他。
纵使没有心动,却也想着留在身边可以陪陪他。
后来,他突发奇想,恐惧和怨恨把他的性子劈成了两半,那爱欲是否有可能将他变回正常人?
赵烛衾这样思索着,也就毫不犹豫地让乐正黎走进他所设下的圈套里。
可惜,他低估了自己的戒备心。
白天的赵烛衾大抵也是早就察觉了,他不允许自己沦陷。
但逐渐滋生的占有欲使他乱了方寸,越抵抗越炽烈,防线加码,摧毁和杀戮占据上风。
赵烛衾一直都想杀了乐正黎。
现在人躺在这里了,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属于白日赵烛衾的情绪。
像一口已经干涸见底的井,枯竭、空洞……填入淤泥或清水都没甚区别。
区别在于,那株花扎根于其中后,每一次汲取水源和生息的脉动。
他不再是简单的枯井或泥潭。
牵动着他心绪的东西由一个虚无缥缈的诅咒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如他父亲赵惑那样。
赵烛衾暂时想不明白这到底预示着好,还是拐向了坏。
他只明白一件事: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的赵烛衾,都开始期望着乐正黎活下来……
活下来,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