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江的另一边,发生了许多我事后才知道的精彩。
王上清的第一次求娶,是宋昀提供的方案。
在又一次销量赢了宋晴后,王上清提出要给她唱一首歌,要求她听完。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可以是他要求她听完,而不是她要求他唱歌。
第一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就把宋晴吓得捂耳朵,宁愿执行他们规定中的“如果一方提的要求对方不能完成,要交五文钱作为惩罚”也不愿再听。
这首歌是宋昀选的,最后一句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事后王上清问宋昀,宋昀说:没让你唱。
王上清的第二次求娶,是他母亲提供的方案。
他开始主动包揽宋家的家务活,包揽宋晴的一日三餐,甚至卖酒时也让她回去休息。几天后宋晴问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王上清的第三次求娶,是他自己的方案。
他经过精挑细选,看好了一处宅院,带宋晴去看。宋晴看后问他:“咱们这是要单开一个酒坊?你家不是酿酒的么?”
从头到尾他没有采用我的方案。
五月中旬,宋晴来看我,提起前几天发生的一切,原话是:“王上清这几天就跟突然抽风了似的,净干些莫名其妙的事,干完又说啥事也没有。”
我当时还不知道怎么个莫名其妙法,只听了她的一面之词,对“莫名其妙”这个评价表示高度认同。
而宋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还挺可爱的。”
说话时嘴角上扬,声音带了几分娇俏。
“可爱?”
我瞬间觉得她也很莫名其妙。
“是呀。”宋晴弯起眉眼,“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我知道了你暗恋的秘密,现在也告诉你我的秘密好了。我喜欢他。”
凭借着三年前高强度锻炼的演技,我成功地没有当场大笑。
我已经好几次被这种话绕进去了。今天吸取经验,我首先声明:“我没有暗恋。”
随后不给她留反应时间地带过话题:“当然这并非重点。”
“你都要搬家了还不是重点,怎么了你巴州那边有情郎啊?你说的搬家是要过去嫁人?青梅竹马啊?什么时候带我见见?”
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我刚才好像什么都没说。
“你喜欢王家八郎什么?”我转移话题。
虽然“王家八郎”这个称呼听起来有点生分,但我也是为了“王”和“八”两个字不挨在一起。
“老实,真诚。我刚开始卖酒的时候,他教了我很多,也帮了我很多。”宋晴眼神仿佛飘向回忆里。
“那你想嫁给他吗?”
“废话,当然。”
“可是他接下来要入伍。”
“我当然不介意等他回来,但这不是怕他对我没心思,白等一遭嘛……”
“他有。”我终于忍不住道,“他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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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五月末,王上清和宋晴订婚。这意味着宋家需要向外界解释“守孝三年其实是二十七个月”。宋晴可以嫁人了,那么同理,宋昀也可以娶妻了。
宋家门槛被踩烂,有一半是找宋昀说亲的媒人的责任,另一半则是借着庆贺宋晴订婚来给宋昀说亲的长辈的责任。
很多人觉得宋晴嫁得亏了,因为她很快就会成为新科进士的妹妹,而王上清只是个卖酒的小商贩,是士农工商里的最低等。据说施衍还来嘲讽了一番。又据说,宋昀恢复科考资格后,他家一直以为宋家会重新上门说亲,却迟迟没等到。
街头巷尾,大家都爱聊邻家的琐事趣事,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当然也包括我要搬家。
但传出去的版本是“我在老家巴州有个青梅竹马的情郎,现在准备回去成婚”。
真的有人当面给我祝福,而且是在一批人来服役的时候,路过工地喊了一嗓子。一时间所有匠人都投来一种看热闹的眼神,我径自埋头清点木材去了。
人群中的宋昀跑出来找我,后面官差还追着喊,他一边跑一边回头承诺“就两句话”。
“真的假的。”他来到我面前。
“你说回巴州嫁人的事吗?假的。”
“那你要搬家呢,真的假的。”
“这倒是真的。”
宋昀又把“我爹对我不好我为什么要回去”“在那边有没有亲人朋友”“在这里认识了那么多人会不会舍不得”等问题问了一遍,我也又回答了一遍。
身后官差催得紧,眼看手里的棍子就要举起来了,我道:“你快去吧。若还有事,二十天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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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昀那边服役期间不允许外出,我倒是因为数月无休而获得了外出的特权,但黑灯瞎火的我也不敢走山路。服役之余的那十天他必定要抓紧时间读书。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