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尹侨一如约,准时到酒店接大哥。
林执良却不着急要走,和她在大堂咖啡吧点了两份早餐套。
“再有半个小时我和Carl他们一起走。闪闪,让你跑一趟,是想再和你聊几句。”
他喝了口美式,“平心而论,曲怀南品貌端方,在他的专业领域也很出色,有才华更有心志,甚至是比常人优秀的。我很佩服他,如果他,不作为你的男朋友。”
“大哥。”尹侨一娇纵的一声低喊,截断他的话。
“你听我讲完。”
尹侨一抿唇,端起桌上的冰拿铁握在手里,凭凉意透过手心。
“我们可以做到不带着傲慢和偏见去看待他人,但在关系自己亲人时,又总会偏心。我依然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一下这段关系。爱情里,两个人的感受最重要没错,但想有结果,就不能完全屏蔽家庭的声音。”
林执良冷静地陈述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甚欲,也勿施于人。所以,我是中立的态度。只是闪闪,你如果还是决心和他一起,要怎么说服孃孃,还有爷爷,你要考虑了。”
尹侨一忽然就很沮丧,因为大哥说的都是事实,因为她不是从石头缝里头蹦出来的,因为世上本无双全法。
她忿懑自己不在意人情世故的遗世独立都是狗-屁,最后也不能免俗。
只好扔下手里的咖啡,任性两句“伐要听伐要听”。
林执良发笑,也知道她是听进去了,“大了反而不能像小时候任性了,只能面对。”
两人都不是胃口太盛,尤其尹侨一,本来就不习惯吃早饭,现在更心不在焉。
正搅着咖啡杯里的浮冰,Carl过来,大哥和他们要出发了。
林执良起身的瞬间,尹侨一骤然生出些不舍得。
大学之后她鲜少有这样的情绪,许是觉得这趟惹他操心不顺意,也或许这就是所谓撇不开的亲情。
林执良似乎也看懂了她一瞬间的欲言又止,推开行李,轻轻拢住她。
“就不让你送了,多和家里联系。真有困难,要给我打电话,还有工作的事情,自己也考虑清楚。”
他笑她又同小时候一样,在她头上揉了揉,“走了,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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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侨一和曲怀南的生活,恢复了从前的日常。
那天回去之后,尹侨一把哥哥夸曲怀南的话学给他听,只是过滤掉了那些转折和提点。
曲怀南自然晓得里面多少有宽慰他的成分,但这个结果已经比他预想的好上许多。
这天,接连的闷热,终于迎来了雷阵雨。
下午四点刚过的辰光,天上一团团灰云又压下来。尹侨一从心理诊疗室出来,直接去了曲怀南家。
上次在他家待了一夜后,她偶尔懒骨头不乐意动,会宿在那里,左一点右一点也搬了些洗护用品和换洗衣物过去。
冲好澡出来,冯阿姨担心雨天堵车,她回去烧饭要迟了,同她讲粥在电饭锅里保温了,两个小菜么在锅里闷着,便匆匆走了。
曲怀南回来的时候,尹侨一正在妈妈的怀抱沙发椅上躺着,处理手机里同步的Excel数据。
这几天她开始做pitch book,虽然team部分是空白,但最重要的pitch环节她打算先做出雏形。
她从数据里抽空抬眼,才要叫他,就眼睁睁看着他收好盲杖,转身,倒抽一口气被绊倒了。
曲怀南一只膝盖半跪在玄关客厅交接处抬高了的地板边缘,一手撑住地板,另一只手去摸刚刚踢到的东西。
“曲怀南!”尹侨一手机一扔,吃慌地跑过去。
几分狼狈的人,眼神迷茫,“闪闪,玄关放了东西吗?”
“我的雨靴倒下来了,作孽了,我没发现,你摔到哪里了?”她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了。
尹侨一毛病多的,讨厌脚会沾到雨水,只要遇到雨天,都是穿Hunter惠灵顿高筒雨靴。
往常她的鞋子都是靠右侧角落摆好,今天也是靠里侧摆的,只是没注意它什么时候就倒下来了。
曲怀南站起来,无奈叹了口气,也只是笑,“没摔着,但着实吓一跳。”
他要她别沾手了,又弯腰摸到她的雨靴,并排靠右边摆好。
“没事儿,你去等着,我收拾一下就来。”曲怀南安抚她。
尹侨一亦步亦趋跟着他,昏塌了的样子。
曲怀南洗过手,笑她,“怎么跟犯了错,等着挨训的孩子似的,”他转转手腕,“瞧,真没事儿,我去换身衣服,还要跟着?”
“搓气呀(讨厌呀)。”尹侨一捏了捏他的手腕。
等他从卧室出来,尹侨一又拦住他,卷起他的裤腿,看见只是膝盖下面一点淡红,才稍稍安心来了,“曲怀南,我魂都要吓掉了。”
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