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嘉兰皇宫中,帝君宫殿。
时影坐于书房的桌案后,手执朱笔,批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侍人走到他身侧,低声道:“陛下,朱颜将军求见。”
“宣。”
旨意传下去不过几瞬,外头一抹红色身影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朱颜先是行了一礼,抬首道:“陛下,北边冰族来犯,作恶多端,扰我族百姓。臣请旨领兵剿之。”
“朕亦听闻此事。”时影搁笔,抬眼看向殿中央,“以规模算,应当是冰族示威,予你精兵三千可否。”
朱颜听闻,忙谢旨:“多谢陛下,臣必不辱使命。”
在那抹红衣风风火火地走后,时影提起朱笔欲继续批改奏折,却复又搁笔。转头遥遥望向紧闭的窗,似是透过窗子在看这天下,亦或是这天下的百姓。
良久,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这天下的战,何时能止。
……
朝里的大臣们又在操心他的后宫,每每早朝的中心话题总是这个。
时影坐于主位上,看着下面唾沫横飞的众大臣们,悄悄揉了揉眉头——自己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对自己的后宫之事如此关心。
为了继承人吗?他暗暗想。看来过继一个宗室子弟迫在眉睫。
只是如今朝堂之上状况不明,此事必定引起轩然大波,搞不好弄得局势动荡。不可不可。
还是转移注意力算了。
他轻咳一声,众大臣的声音立马消失了,都望向他。
他还没开口,他们便一众道:“殿下保重龙体啊,切莫过多操劳。”
“殿下不若将选秀提上日程,也让后宫中多几位能照顾殿下的知心人啊。”一位大臣殷切地提议。
时影确实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还能进一步推动选秀之事。
他盯了会那位殷切建议的大臣,直到那人忍不住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才收回目光。
“朕无事。”他淡淡道,“你们若无要紧事,便退朝吧。”
出了宫殿,他回望一眼殿内,叹了口气,踱步去了太后宫中。
他入了主殿,却不见母后身影。一名侍女走上前来,“雅客前来,娘娘在芳华亭中,殿下可随我前去。”
他心下疑惑,仍是跟了上去。
园中花草众多,正值三月春季,可谓百花烂漫。他随着前方的侍女,绕过一枝枝出栏的花枝,朝着园中央那影影绰绰显现的芳华亭中去。
亭中只有两抹倩影相对而坐。白嫣太后坐在亭中,面朝着他,向他微笑着示意。
她将柔荑覆于另一女子的手背上,“阿柳,你们也好久没见了。这次便见一见吧。”
邬柳端起茶盏浅饮,垂眸不语。
时影脚步未停,仿佛刚刚并未只因瞥了一眼她便心下愣怔。
只在踏入亭中时淡然一瞥,她穿着浅粉衫子,青丝垂下,并未梳什么复杂的发髻。
“母后。”他微微笑着,转身又道,“阿姐,好久不见。”
她起身见礼:“陛下。”
白嫣笑着道:“你们二人算来也好久没见了。如今见上一见,到还成了难言的故人。何必这么生疏,难不成以后逢年过节来见我,还得分批错开。”
“我这花园,打理得可还不错?”待二人坐下了,白嫣含笑着问,“年纪大了,就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
“娘娘一如当年那般,哪里算得上年纪大了。”邬柳笑着接话。
气氛一时有些停滞,或许三人都找不到适合三个人一起聊的话题。
“你们俩既然见了,陛下便先回去吧。”她想了想,干脆道,“留我和阿柳两人便可。”
时影应是,顿了顿又道:“儿臣还有一事。”
“何事?”
“朝中大臣一直在催儿臣选秀立妃,儿臣实在是不愿再听他们唠叨。可否请母后帮儿臣……”他顿了顿,“都拒了?”
“此时交由我便可,只是我儿。”白嫣沉吟片刻,抬眼看向他,“为何迟迟不肯选秀。”
“天下未安,儿臣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况且,儿臣只愿身边常伴一人身影即可。”
白嫣含笑看着他:“我儿去吧。勿忧。”
年轻帝君行礼,阔步走出了芳华亭,沿着来时路离去。邬柳抬眸望了一眼那抹背影,又收回目光,专心看着茶盏。
“几年没见了,怎么不来看看我?”白嫣看向她,目光慈祥。
“娘娘恕罪,实在是太多事了,抽不开身。”
“今天我一看见你和时影,就想啊,你们最开始的时候多小啊,就那么一点。”她拿手比划了一下,“现如今,都成了大人了。”
“娘娘这些年过的可还好?”她默了默,自觉说错了话,改口道,“可还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