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以为如何?”
宴殃的手背偷偷贴着荣绮的衣袖上,他永远沉迷于这阴暗的小心思,哪怕荣绮压根感受不到。
荣绮将手提起,撑在下巴,计谋着结果。被抽离的触感,让宴殃有些失落。他捻了捻自己的手指,只剩自己的冰冷。
夜里,雨势更大了起来,如水幕遮天蔽月,那一行车马似倒映在水幕上的皮影戏。
顷刻间,一只箭矢穿破戏布,从戏中跳脱而来,朝他们精准而凶狠
“小心!”
宴殃一把推倒荣绮,两人倒在土地上,两人鼻息甚至轻易察觉,温热的鼻息蹭着鼻尖微痒,荣绮抬头,那只箭正立在雨中,她不再犹豫:
“全部击杀。”
轰轰大雨滂沱而下,像是老天爷为这部精彩绝伦好戏喝彩一般助兴着,他们躲在雨下无济于事地避雨,雨水早就侵湿了他们的衣衫。
荣绮拿来自己的弓箭,以雨为掩饰,以树为据点,她知道猎物的方向。
“你自己小心!若是我有不测,记住往有风的地方跑。不要犹豫!”
她抵在树旁,雨彻底遮蔽了她,若不是她的声音传来,宴殃甚至无法感知到她的存在,他眼前早已分不清是白雾还是雨化水汽。
他无法承受荣绮这句嘱托,他慌忙地对着前方的模糊一片乱抓,雨大得让人心碎,雾罩着让人绝望。
“将军,将军,不要!不要离开!”
四下无人回应,只有水声和雨林的压抑蔑气,它笑话着人类的自不量力。
宴殃彻底崩溃,无力栽倒在山坡上,一眼望去,只有如瀑布一般的水帘,和满山阴暗的绿野,黑暗里它们发着诡异的寒光如幽灵的眼睛。
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好痛苦的低咛,如四面有人不断不断说着将军,那些魑魅魍魉趁机在他耳边蛊惑她的死亡,说着分崩离析,说着不堪入耳。
他挣扎地摇头,他胸口上下剧烈起伏,他越来越冷,越来越窒息,有一块巨石抵在他的胸口和心上,他挪不开搬不动,无力地呼唤求救。
“将军。”
“荣绮。”
“不要走,危险啊。”
他眼神的麻木,他嘴唇的颤抖,发白的脸色,他痛苦地捂着耳朵,蜷缩在树后,任雨水疯狂肆意鞭笞着,叫嚣着他的无能。
无助的他,只能紧紧依偎着大树,这是旋涡中的唯一救命浮木。
此时的荣绮却趁着雨势,不断切换一棵一棵参天大树,更加靠近他们,她从看客一跃而入,成了戏中人。
她望天,这黑袋里有无法估量的雨水,她不知还能下多久,她要在雨中悄无声息地拿下所有危险,这样她和宴殃才是最安全的。
她小心潜伏在树上,听着树下车声点点,她听到有马在这时抗议着怠工,蓝齐着毫无章法地鞭打抽击那疲惫的老马,雨声里传来他急躁地催促“走啊你!”
荣绮看着那寻常的逃跑,若非有这障眼法,蓝齐和龙复生早就被抓回了。
龙鹤彦似乎想在半路击杀他们,然后...
荣绮突然灵光一现,她眼神杀意渐涌,龙鹤彦这是拿他们做刀啊。无论他们还是自己一行人死,对于龙鹤彦来说,都是击碎了一块心石。
这计划里,他是永远的赢家。
稳赚不赔。
她握紧了弓,它正在吸食她的怒火。
呼吸之间,一道寒光从东南而下,雨里甚至听不到任何动静,只听马蹄一啸,伴随着蓝齐的尖叫里嘭的一声,它倒在地上。
甚至地上不曾逗留过鲜血,雨水毫不留情地洗刷杀人印记。
蓝齐躲进了马车里,龙复生年老而体迈,蜷缩在角落里发抖。
“你儿子要杀了我们!”
蓝齐慌乱中想到了什么,他爬着攥紧龙复生的衣领,他快要将他勒死的力气,龙复生仰头无法呼吸,口里是“不,不会的!”
蓝齐狰狞的血丝布满眼睛,蓝齐愈发恐惧的颤抖,死亡已经包裹着了他,他绝望的诅咒道“我下地狱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荣绮看见了那箭矢的方向,她小心一跃而下,她刚着地,一团黑影跃进那车厢里,只听痛快的两声,荣绮心下一惊,“糟了!”
她轻功一踏,黑影刚出车厢,便被荣绮正面撞上,他们在雨里厮杀,刀剑锵锵,刀光剑影里黑衣人摸不清眼前人的招式,雨却似乎在跟所有人嬉闹。
荣绮轻呼一口气,化为眼里决然,她才不愿帮龙鹤彦背锅。
她借气于剑,只听雨中剑声凌厉,迅疾如箭,黑衣人眼前骤闪刺目,照着他眼里一白,荣绮近他身,欲砍其头。她突感敏锐,身后有杀气逼出,可眼下已是无法选择,她心下一狠,砍下那人头颅时...
突然雨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
“将军!小心!”
荣绮听到了那熟悉的声